马义叹了一口气,瞪着那满是血丝的眼睛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看尸体。”
蓝田心想,这么一来,三个案件就可以连起来了,它们的关键点是——秦一丰。
他是连玉梅的丈夫,跟栾舒乙肯定有瓜葛,然后胡蝶应该也是他的旧识。这么说来,一切的起因竟然是这个温文俊雅的大学教授?
半个小时后,蓝田和老猫一起去到了淮城大学的文学院——连玉梅任职的地方。
文学院是二层高的建筑群落,周围开满了紫藤花,在水汽里散发出清淡的香气。两人撑着伞走在草地上,不知不觉步伐也慢了下来。
“这里每个学院都长得不一样啊。”老猫在细雨中道。
“嗯,建筑也有灵性,慢慢就随着环境和气氛一起改变了。我上学那会儿,心理学系外面的爬墙虎只有现在的一半,现在快铺满整座楼了,它就像建筑的外壳,把里面关了起来,自成一个幽闭的空间,所以我们院常年都幽静阴冷的。这文学院却是曲曲折折,有好多小花园,有隐秘的地方,也有开放的空间,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开。好多人都选择在这里表白,失败了大声哭也不会不自然啊。”
老猫笑道:“哭什么啊,大学人这么多,转头就能找另一个。”
“哭给自己听呗,年轻人需要做些傻事来表示自己存在——猫儿,你要不就像个孩子,要不就像老头,你就没有过青春期啊。”
老猫**着口袋,优游自在地说:“青春期?听起来就是个傻得要命的东西,要来**嘛。”
他们走入最宽阔的门口,转进通往办公室的走廊。走廊狭隘,云石地散发出潮湿的气味,两旁是一间间的办公室。在走廊的中段,一间办公室的门前堆了三摞书,差不多有半人高,走廊本来就窄,两人得微微侧着身才能过去。
老猫经过书堆时,说道:“蓝田,有你的书啊。”
两人驻足看了一会儿,书里大部分都是文学作品,主要是捷克作家的书,夹杂着一些社科类的杂书,其中就有蓝田的著作。老猫一时手痒,小心翼翼地把书抽出来。这是一本关于发达国家连环凶杀案的课题研究。老猫翻了翻,看着第一章的标题念道:“越是秩序森严,就越多血腥杀人者,是这样的吗?”
“没错,在发达国家,那种极端的、残忍的杀人犯要更多。就像学校,越是有规矩,就越是有人会去打破它。还有人说,法治其实增加了犯罪呢,这也有一定道理的。”
老猫向来不太守规矩,也没什么感同身受的想法,于是把书随便放在书堆上。岂知书堆本来就摇摇欲坠,他这一扔,书堆哗啦倒了下来,散得满地都是。
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有人闻声走了出来,见到满地书,很不高兴地问:“你们俩哪来的?”
蓝田解释道,他们是警察,来调查工地藏尸案的。那人早知道学校出了这件大事,立即打听道:“怎么查到这里来了?”
蓝田如实告诉他,文学院的人事部主管连玉梅,是其中一位死者。那人愣住了,隔了半响,才道:“连主任人缘好啊,从不得罪人,怎么就死了呢?”
“她和同事们相处得怎样?”
那人谨慎答道:“她跟谁都好,人随和,工作却不马虎,我想不起有谁会讨厌她。”
“她是7月初失踪的,之前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啊,”那人想都不想就说,然后他又加了一句:“她不是那种会把烦恼挂在脸上的人,我跟她共事十几年了,她每天都是笑吟吟的……换个方式说,就是自控能力极好的人,你根本看不透她。”
“你知道她跟心理学系的栾舒乙教授曾经吵过架吗?”
那人扶了扶眼镜:“不知道。要我说,她不可能跟谁吵架,要是真吵起来,那么肯定是对方做得太过了。”
蓝田心想:连玉梅在这里深得人心,大家都袒护她。不过也可能是遇到系之间的争执时,他们都会自然地偏袒自己人吧,
蓝田跟他道谢,随即和老猫两人弯腰捡书。那人道:“没事,我来吧。”
蓝田:“真对不起,还是我们来收拾吧。这些书怎么就堆走廊里了?”
那人是招生办的,对这些书显然也很有意见:“唉,图书室的负责人不知道哪里玩去了,刚订了大批书,书来了,人不在,她下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蓝田心一惊:“她是请假了吗?”
“谁知道,三天两头就不见人,这次出去更久了,我怎么觉得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
“她叫什么名字?”
“古曼丽教授,比较文学的博士导啊。”
——又一宗失踪案?蓝田知道淮城大学对博士导要求挺高的,怎么可能好几个月不见踪影呢?
☆、豹子
院的院长,探听古曼丽的情况。院长肖佑吃了一惊,告诉他们,古曼丽特立独行,不喜束缚,常常请假外出或到国外参加研讨会,行踪飘忽不定。她在东欧文学研究上很有名气,所以院里对她也比较忍耐。几个月前她请假到国外当访问学者,算起来也应该回国了,可是一直没有回院里来。具体情况只有人事部才知晓,人事部两名员工说道,古曼丽前两星期就该回校,可是至今不见人影,但她纪录向来不好,他们也没有追问;或许她跟连玉梅延过假了,但连玉梅躺尸工地,已经无法查证了。
“她的家人呢?”蓝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