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沈衍把视线投向电脑，点开了网页。百度首页上列着实时热点，沈衍随便扫了一眼，心头顿时如遭重击。
“s大连环惨案”。
6个蓝字，像图钉一样扎进了沈衍眼睛里。
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沈衍把鼠标移了上去，边上立刻显示出了无数条关于“s大连环惨案”的最新消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其中一条。
“……据称，这是本月校园里发生的第三场惨案。学校考虑到学生以及家属的心情，故将前两起惨案低调处理。而在本次凶杀案中惨死的李姓学生家属不愿意私下处理，特意邀请媒体，希望学校和警方公布案件调查进展……”
大段的文字夹杂着一系列图片，如同潮水一样涌进沈衍的视线。从网友评论来看，大家对这件事非常的关注。他们的关注点不在于几位死者的无辜受害，反而谴责起隐瞒真相的学校来。谩骂声一片，其中甚至还有s大本校的学生。
“校园安全到底有无保障？——校园犯罪大回顾。”
“工作人员爆料：s大诸多设施存在安全隐患。”
“s大监控室保安当晚全数暴毙！”
“投票：学校该采取何种措施保障学生安全？”
没有人关心他们死得有多惨。
谴责、猜测、幸灾乐祸。
没有人关心他们死得有多惨。
沈衍近乎麻木地翻动着页面，忽然在某个网页上看见了一张打了马赛克的图片。
那是……健康……
脸部打了马赛克，但是从身形上很容易看出来就是他。是在三叶园里拍的，健康歪着身子躺在地上，还穿着那天分别时的衣服。血从台阶上蔓延到了亭子外面，触目惊心的一片暗褐。
沈衍中邪似的把页面往下拉，又看见了阿睡的照片。
这张很模糊，只能看见很多人围在一起。中间同样是一大滩血，阿睡的身子被
什么东西盖住了，只露出一截白净染血的手臂。
沈衍死死咬住嘴唇，盯着屏幕浑身颤抖。
在他得知两人的死讯以前，警方就把尸体移走了。原来现场是这样的……原来他们就是这样死掉的……本已淡化的悲痛再次涌上心头，沈衍用力咬着嘴唇，借由ròu_tǐ的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可以这样子。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沈衍受惊似的关掉了显示屏，慢慢地躺倒在床上，蜷起身子痛苦地闭上眼。阿睡和健康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脑海，但是转瞬之间又被鲜血冲刷覆盖。沈衍鼻子发酸，眼睛一热，抓着床单用力得身子都颤抖起来。
不要哭，哭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这么幼稚！这么软弱！哭有什么用！他们不会回来了！死了！
极度的自我厌恶泛了上来，沈衍从床上跳下来，抓起钥匙逃跑似的出了门。
飞快地奔下楼梯，来到阳光下面，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小区里静静的，大家都去上班了，周围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不管怎么说，先出去吧。
沈衍失魂落魄地走到了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却又发起了呆。
该去哪里呢？
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不愿意就这么回家。他觉得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就要疯了，可是又能做什么呢？
去空旷的地方大吼一声？去挑衅别人然后挨一顿揍？这么幼稚地发泄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跟哭有什么区别？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行为而已。
就像父亲说的，他一直都长不大。都二十岁了却还这么不懂事……他根本就被父亲说中了！懦弱莽撞，难成大事……
该长大了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并不是活在童话故事里，他活在一个残忍冷酷的社会里。在这里每个人随时会死掉随时会出事……这么可怕这么现实……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沈衍呆呆地站在路口，路过的人并未对他产生好奇，只有出租车司机会朝他看一眼。
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沈衍却什么也感觉不到，连马路上的噪声都变成了空白。他的心中一片茫然，突然觉得十分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沈衍才注意到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自己身边。车窗摇下，驾驶座上的人微微皱眉地望着自己，很担心的样子。
见他终于回过神来，柯敬源才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柯老师？”沈衍牵牵嘴角，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柯敬源凝视着他凄楚可怜的面容，轻轻叹了口气，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看到网上的东西了。”他轻柔地说。
沈衍浑身一震，把头深
深低下。他不知道柯敬源想说什么，只是莫名地恐惧着，害怕他问到阿睡健康的事。那要怎么回答他？不知道？他是他们的舍友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家坐坐吧。”柯敬源揽住他的肩膀，微微低下头，温柔地询问着。
“……？”沈衍讶异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那深邃睿智的双眼。心头如遭重击，他呼吸一窒，不知该怎么回答。
“来。”柯敬源的凝望让人无法拒绝。沈衍无心去想他这过分亲昵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乖乖地坐上了车后座。
柯敬源也上了车，重新发动车子。
“……去哪里？”沈衍此时才有些不安起来。真的要去老师家里吗？去干什么？
柯敬源从倒车镜里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一丝不耐，反而温柔得让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