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大宅中,边门旁边的僻静的柴房。
她闭着眼,滑落了最后一滴泪。
耳边是仿佛响起了当年身在玉家班的喧闹,师妹练着《游园》,师兄唱着《琴挑》,吹笙的张师傅,唢呐的小吉,琵琶的四乔,大家都在笑。
是她,是她只看到他的情深,认定了自己的不悔。
是她,是她只愿听得到祝福,忽略他们的担忧。
是她,是她扔下了整个玉家班。
生柔顺的她,唯一违抗师傅的事情就是她要嫁入秦家。当年师傅说,她就是下任班主,她却只想跟他走。
郎本薄幸,妾多情。
她还记得公子如玉,红袖添香。她还记得举案齐眉,鸳鸯缱绻。她还记得花前月下,琴瑟和鸣。
海誓山盟转眼空,以为他人嫁衣裳。
接着就是一个一个妹妹跟着进了门,她以为他的心里还有她。她以为她甘心做妾,委曲求全,只要有他的宠爱,她就可以在这个大宅里生存一辈子。
可是,她不是。
她是玉家班的玉凤凰,即使她只是一个戏子,秀美的容颜,黄莺鸣啼的声音,柔柔袅袅的身段,都是当家主母容不得的。
她只学了怎么唱戏,却不懂得在这样的大宅里活下来。
这三年,等她懂了,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悔了,也来不及了。
朦胧中,白色的光。
刺眼。
怪味。
听到哭泣声。
是谁?
谁……
“你好,我叫俞素素。”渐渐地,一个面容清晰起来。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瓜子小脸,很娇俏可爱的样子,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俞素素说:“以后,你就是我了,请帮我照顾我爸妈,一定啊。”
然后就慢慢的淡去了。
什么?
什么爸妈?
不明白…….
“素素,素素。”耳边越发清晰地叫唤声。一个中年妇女的脸,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奇怪了。
那个女人没有脚。
啊——————————————————————————————
尖叫一声,她直接昏过去了。
这一睡睡了整整两个月。
她融合了俞素素的记忆。大觉一梦已千年,这样复杂的感受,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从最初的惶恐,到过滤了整个俞素素的记忆。
俞素素,八零后生人,父亲俞鼎同,母亲杜寒菊都是魔都高干。但在去高考的路上,连环追尾的一场车祸夺去了俞素素的命。是的,原来的俞素素。
俞素素的格温和,从小到大都品学兼优,深受长辈喜爱,众人夸赞。这是现在的俞素素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从记忆中,显示,这叫穿越。
俞素素忽然有点自卑,原来的自己除了唱戏什么都不会,太丢脸了。
甚至连这里的字都不怎么认识。
这个素素却好像什么都会。
脑中还有一段记忆是关于英语的,俞素素却不敢触碰这一段,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只要想一下,就有一堆接着一堆的记忆涌过来。
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母亲推门进来。
俞素素嚅动了几下嘴巴,那声妈妈还是没有叫出口。
“素素,”杜寒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手里还提着个暖壶。“这是让赵阿姨煲的**汤,你等等,妈妈盛给你。”
看着杜寒菊打开暖壶,里面冒烟的**汤,盛得不多不少,杜寒菊吹了几口,放了个调羹在碗里,才递给素素。汽冒在俞素素的脸上,她低着头一口一口喝下。突然明白了原来俞素素的依恋,原来有母亲的感觉是那么好,前世是孤儿,虽然师傅待自己很好,但是也没有这么好。她还记得有个得风寒的夜里,师傅他们去前面表演了,她一个人在后面养着,没有多余的房子可以让她养病,那时候她很不起眼,缩在后台的一个小角落里,默默地发抖,听着前面柔柔地唱腔和震耳欲聋的掌声。
师傅真正对她好,是她病好了以后,努力学戏展现出对昆剧的天赋开始的。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空碗里。
杜寒菊接过碗,放在旁边就把她搂在怀里,对这孩子心疼的不行。以为她是为了这场车祸在难过,喃喃地安慰她:“乖孩子,乖,没事的,不就是一场高考嘛,我们不去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国外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要,”素素拉着杜寒菊的一角,“妈妈…”终于,叫出口了,却发现好像没有这么难。“我不要出国。”她才不要好不容易得来的母亲,突然失去。原来的俞素素也说要她好好照顾爸妈。“我,我要留在你们身边。”
一句话说得杜寒菊顿时感动得眼泪不要钱一样,一阵心肝宝贝地叫了半天,才擦干眼泪,调笑:“我家素素不去国外,清华北大复旦,想去哪个就去哪个呗。”
“妈妈,”素素扭着杜寒菊的衣角,心里却很期待,这是新的时代,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不应有恨,闲时画凉秋…
第一章住院的奈何天
素**已经清醒了,但是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两周。
从俞素素知道这个病房的价格以后,她就觉得,这个医生应该是故意把她留在医院的。毕竟父母大小是个官。
从素素的理解来说,她也成了千金小姐。
而实际上来说,确实也是这样的。
每天都有很多新鲜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