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小心!!”宇文忻正在聆听之际,空气中传来撕裂空气的尖啸,披甲的亲卫爆喝了一声,本能的伸出手臂,替宇文忻挡了一箭,粗大的箭杆没入手臂,从关节处横穿出来,那亲卫的面色都变得扭曲起来。宇文忻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爬起来,用战马挡在自己面前,挥刀劈落了一支正前方射来的箭,亲卫们立刻将火把熄灭了,扔在地上,迅速有序的分散开结成一个阵列,正前方,数十骑在夜色里露出了身影……
“他妈的……,齐人夜袭了!”
宇文忻牙缝里蹦出一句脏话,几匹战马袭来,他挥刀迎了上去,刀兵碰撞的声音尖锐刺耳,一行人被齐人压迫的左支右绌,在尖锐而凶戾的劈斩声中,钢刀碰撞,爆起了几点火花。宇文忻领着一队亲卫奋力厮杀,斩杀了数名齐军哨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上马!回对面去!”
“杀!”
“——不要放跑了他们!”
齐人的斥候们很快反应过来,战马跑动着,再次围杀上来。双方再次短暂的碰撞在一起,齐军的一个斥候看见宇文忻,要冲杀过来,马上被一员亲卫给挡住,齐人刚刚将长矛捅进亲卫的胸腔内,一柄钢刀就从上劈斩下去,钢刀斩裂他的肩膀,卡在骨头里,然后给那个亲卫揪住,一起倒下了马……碰撞的瞬间,双方就各自付出了数名兵员的伤亡,宇文忻驱策着战马在带着亲卫在战圈之内来回厮杀,远处,立不稳,惊道:“高长恭怎么会来的?我们的哨骑呢?我们在对岸的千人大营呢?都是死人不成!”
“都死光了!末将亲眼看见的,高长恭的帅旗就在齐军之中,错不了!”
宇文直摇摇欲坠,几个亲卫连忙扶住他,宇文忻上前道:“大将军,赶紧纠集兵马出营作战吧!高长恭只有几千人,他跟我们拼不起的!若是迟了,万一他真的抢下了襄阳城,那一切就都完了!”
这一番话如同给宇文直打了一剂强心剂,使他登时清醒过来,他浑身哆嗦着,道:“对对对,要挡住高长恭,要挡住高长恭……”
他向前迈步过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抽筋了,差点摔一个狗啃泥,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腿犹自站立不稳,厉声朝亲卫们咆哮道:
“还不快扶我过去,都是死人吗?”
在几万人的军阵之中,气氛的转变其实是非常明显的,骚动、恐慌,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周军上下现在就躁动不安。齐人的忽然袭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这一类气氛如果不遏制住,很快就会变成几百、几千、几万人的大溃逃,完全没有理由,就像火星子点在连着火药桶的棉绳上,不掐灭它,等到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好在陆通这些老将很快做好了安排和准备,骚乱渐渐沉寂下去。
直到宇文忻领着一营周军奔赴战场,议论声还在响着。
“怎么回事?”有士兵在急行军之中朝前面看去,绵延的军阵边缘,有传令的哨骑在飞奔。
“齐人来了。”有人说。
到了现在这一步,谁都可以猜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前线的军阵迅速集结起来,号角声响起,传令的哨骑往来飞驰……数千、数万人的脚步声同时在清晨响彻起来,如同水波的涟漪一般蔓延。
有哨骑拼命奔来,“齐军到了!”
话还没有说完,远远的,那一处的小山岗上,海潮一般的齐军从山岗的那边涌上来了,那是齐人的骑军,晨光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大军朝着这边赶来。
宇文忻拔出了鞘中的刀,厉声大喝,“——结阵!”周军最前方的那几百号人齐声大喝,“——结阵!”盾牌举起,长枪如林,正对着前方,第二列步甲就位,第三列弓弩手就位……紧接着,就是第四列、第五列、第六列……,成千上万的大军在旷野之中结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阵列。
“多亏了有宇文将军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陆通喘着粗气,赞叹道。宇文直的脸色黑了一瞬,而后看向对面的齐军,又渐渐白了起来,“齐人如此军势,我军能抵挡住吗?”对面的齐人可都是重甲,战力比之这些周军何止高上一点?一旦重骑撕开步卒阵列,等来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宇文直甚至怀疑高长恭把齐国的鲜卑百保全给带来了,身在万军守卫之中,现在他却有一种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高长恭冷漠地扫视了下方一眼,挥了挥马鞭,左侧和右侧的骑兵开始动了,长槊如林,骑兵在两边结成两个巨大的锥子,在中间靠拢,朝周军冲杀过去。
宇文忻退到了第六排之后,依旧是十分靠前的位置。
“——顶住!”
战鼓如雷,两头巨兽厮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