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外雨声滴滴答答,像尖细的线条斜斜飘落,坠下台阶,浸染成和石台一样的青绿色。
拂苏微微低着头,眼睫还是湿答答的,慢慢低垂下来,和下睫毛交叠成一簇,拢落了一小团阴影,遮住了眸底下平平静静暗涌着的阴鸷。
微微殷红的唇角似有似无地往外轻轻咬扯了一下。
隐隐约约蔓延开一丝危险性。
须臾后,拂苏再缓缓抬起眼皮,蓝眸里已是恢复了清澈干净。
拂苏伸手,握住吊在竹帘底下的珠子,在手心慢悠悠转了一圈,方才拨开了竹帘,走了进去。
林微绪正在思考许白的问题,没一会就看到拂苏更换好衣服过来了,便没有当着小鲛人的面前提及这个话题。
拂苏转了转眼珠子,很认真地注视林微绪:“大人,花呢?”
林微绪对上小鲛人认真执拗的神情:“……”
刚刚她只顾着专心吃东西,并没有怎么注意许白把花插哪去了。
好在她刚把目光投向许白,许白就很配合地指向了窗台那边。
林微绪循着许白的视线望过去,也顺便告诉了拂苏,“搁那了。”
拂苏这才表情渐缓,自己说“嗯”,坐了下来。
“这些都是大人亲自为我准备的吗?”拂苏看着一整桌的膳食,蓝眸投射出漂漂亮亮的光。
林微绪很现实地告诉他实情:“……想太多,我从不进厨房。”
拂苏看了看她,嘴巴一抿。
不说话了。
林微绪有点于心不忍了,想起自己那会哄骗拂苏去寒林山的时候说的话,只好又补充一句:“不过几道点心都是我让厨房特意给你做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拂苏听了,刚抿起的唇轻轻弯了一下,当真只吃她特意嘱咐给他做的点心。
只是拂苏换衣服换的急,头发也没怎么擦干,又正好凑到她跟前坐着,脑袋稍微一晃,发梢的水滴就溅在她脸上。
林微绪忍了忍,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他乱舞的湿发,也不管拂苏疼不疼,拧起眉让许白拿条毯子过来。
林微绪把许白拿过来的毯子扔给拂苏,教导不听话的小孩似的:“把头发擦干再吃。”
拂苏吃得很专心,听到她的话,顿了顿动作,抬起头,喉结攥动了两下,眼巴巴地看着她说:“可是我很饿,大人你可以帮我擦吗?”
林微绪静了一瞬,最终对拂苏那双好像被冲洗过的清澈蓝眸选择妥协。
谁让……是她自己要拂苏去绕着山上跑一圈的……
小鲛人还在长身体阶段,跑了这么一圈,可不饿坏了……
不过想是这样想,林微绪自己本身耐心极差,自然不可能会真的会好好帮拂苏擦头发,她就只是动作鲁莽地胡乱擦拭了几下他滴水的发梢,便把毯子扔一边去了。
“吃饱了把药喝了。”林微绪让许白把汤药端倒了拂苏面前,对其淡淡道。
拂苏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汤药,踌躇着小声讲:“我不想喝。”
“你不仅现在得喝,而且从今日到明日,每隔三个时辰都得喝一次。”林微绪丝毫没有安慰小鲛人的意思,还把退路都给他断了。
她可不想再发生一回昨夜那样的事情。
拂苏沉默住了。
并且在林微绪的眼神压迫下,不得不端起那碗汤药,一口饮尽。
林微绪盯着他喝完了药,才移开目光,转头跟许白说,“等晌午忙完事了再去吧。”
许白听得出来国师大人指的是去给顾太傅挑选生辰礼物的事,遂意颔首说是。
拂苏刚刚喝完药,微抿着饱满的唇,动了动问:“大人要去哪里?”
“不该问的别问。”林微绪态度冷淡,一副并没有要告诉小鲛人的必要。
拂苏一眨不眨看着她,隔了好一会才说:“哦。”
趁着拂苏这会儿还没乱发作,林微绪便把他带回桃花小苑了。
林微绪准备了崭新的镣铐,又把拂苏重新锁回榻上。
在给小鲛人的四肢重新拷上镣铐时,她语气倒是平缓了不少,“到时辰了会有人过来给你送药,老老实实在这待两天。”
说到这里,林微绪顿了顿,又抬起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正在盯着她看的小鲛人,声音低沉警告:“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又把锁链咬断了,我就把你赶出国师府,听到没有?”
拂苏终于缓慢地动了动被锁上的手腕,垂下头,低低地说“嗯”。
林微绪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很快就离开了桃花小苑。
之后她跟往常一样先进了趟宫办事,等到了晌午,许白过来接她去了华安长街。
林微绪对挑生辰礼物没什么概念,也懒得费心思,大多时候都是让许白准备。
她并不喜欢过生辰这种东西,自己也很多年没过过这玩意儿了。
只是顾淡墨很在意这个,哪年她要是忘了,他表面上不声不响的,也不会说她什么,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时不时把师父搬出来……
林微绪可不想再给他诉苦的机会,所以表面上的工夫还得做全了。
免得到时候顾淡墨再拿这事儿做文章。
这次亦是,到了华安长街后,林微绪随了个茶馆落了轿,让许白自己去挑礼物。
等许白买了一堆寿礼回来,林微绪也挑不来,就问许白哪个比较昂贵,再挑了最贵的那份礼物,这才敲定:“那就这个吧。”
林微绪悠哉悠哉喝完了茶,这才带着礼物回了府。
林微绪把礼物搁在房间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