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旗帜迎风猎猎,聚了一堆年轻的弟子们,鲜衣怒马,热火朝天地高谈阔论。
见了许延和他身后戴着帷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叶流州,其中一个季家二房所出的四公子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地嘲讽道:“呦,这不是季延吗?昨天可真是大出风头啊,真不知道你一个窝囊废回来做什么?”
有人笑道:“别这么说,人家好歹是显武将军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名头也够这废物用了!”
一个支庶子弟道:“听说你在外面做了商贾生意?难怪一身铜臭味!”
又是一阵哄笑声。
面对这些人的恶语相向,叶流州在白纱之后眯起了眼睛,偏偏许延面色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把马牵到树边栓上。
众人见他没有半点反应,感到无趣便向四周散开了。
叶流州感到意外地道:“他们这么说你都不发作,你脾气什么变得这样好了?”
许延冷冷一笑:“怕真动起手来他们受不住,没必要逞一时之快。”
他们向凉亭底下走去,便见不远处定国公季泊正和季函并肩而行,低声谈话。
许延上前道:“定国公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季泊看到他笑眯眯地道:“延儿何故如此生疏?是不是还没有适应家里的生活,不若和族亲们一起参加这骑射礼?”
“我是要告诉你……”
季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季泊忽然打断,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要紧事,拍了下手焦急地道:“对了,我在府里还有两道折子没有下发,可千万不能别耽误了正事,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
季泊匆匆离去,剩下的季函负手而立,冷淡的目光一转,落在叶流州身上,对许延开口道:“你带回府的朋友怎么一直戴着帷帽?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32章 锋芒
三人对立,面对这位内阁首辅两人都没有行礼,许延看着季泊走远的背影道:“他有没有难言之隐与你无关。不过论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一点,你们季家还真是擅长啊。”
季函目光阴鸷,带着嘲讽地道:“你倒是不拿当自己季家人。”
他转头对候着一边侍女吩咐:“上茶。”
“是。”侍女躬身应道。
几人进入凉亭在紫檀木椅上坐下,叶流州接过茶盏,只端着并不喝,听见许延开口道:“你总看他做什么?”
他微微转动面孔,隔着白纱注意到季函盯着他的视线。
季函嘴角溢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只觉得,你这位朋友,像是我一个故人。”
许延微微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我那故人与公子一样不喜喝茶。”季函顿了顿,对叶流州道,“说起来从昨日见面开始,你就没有说过话,不知是因为听不见,还是个哑巴?”
叶流州感到许延朝他看了过来,知道如果再不开口,那么他一定会起疑心。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一队身着戎装劲服的人策马飞快转入围场,后面连着沸沸扬扬的尘土,声势浩大地横向一字排开。
在场所有季家子弟的目光投向他们,只见日光之下,队伍中间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翻身下马,他头戴乌纱红缨冠,一袭利落的圆领收袖武袍,径直朝凉亭下的几人走去,朗声笑道:“季首辅,真是许久不见!季家的骑射礼真是热闹啊,不介意我带几个族中兄弟一起来锦上添花吧?”
季函把茶盏放在案几上站起身,脸色阴晴不定,道:“怀远将军,三大营的事务看来你都处理完了,有空来这里与我族中小辈们来比骑射。”
怀远将军穆河走到近前才堪堪拱手行了礼道:“不似首辅大人日理万机,想必入了内阁之后便很久没有没有拉过弓了吧?”
他向身后的扈从手里拿过一张牛角弓,道:“这把弓足足有三石,就是我也只能勉勉强强的拉开,若是想把箭精准地射出去,更是难上加难。穆某自觉不能把这藏品物尽其用,深感暴殄天物,特来献与季大人,民间常言季氏满门人杰,不知有人是否能拉此弓射箭?”
叶流州在旁看着这一幕便知穆河是来做什么的了,季家从文,穆家从武,论起骑射自然不可比拟,两家素来不合,尤其是季函位列首辅后处处压制于其,穆河是特地挑骑射礼这天来下季函的面子。
季函没有接弓,穆河也不在意,把那牛角弓放在案上,注意到一直坐在椅上未起身的许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道:“这位便是季六公子吧,着实想不到时隔多年还有机会再见面。”
许延不似季函那般与穆河虚以委蛇,他压根连眉毛也不动一下,仿佛对方如同一团空气般。
“六公子单坐在这里多无趣,不如同我一起去场中比试比试骑射?”
穆河又道。
许延还是稳稳坐着,也不回话。
叶流州垂目看着茶盏里浮动的叶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凝滞的空气,深感好笑,忍不住翘起嘴角。
穆河眼里划过一丝怒气,很快又压制下去,“看起来六公子还如少时一般,怕是别说拉弓了,就连都未必能骑得稳吧。罢了罢了。”
他转过身,对季函说了句:“我先下去跑两圈。”便和扈从重新上马,和带来的那队人四散跑远。
以季函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必和族中子弟比试骑射,他扫了眼叶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