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桌,却不见她人,家里上上下下找个遍,无果。大家着急,外婆和肖乔美更着急,两人二话没说,不约而同地要出门寻找。
骋伟拦下外婆,自己同小姨出门寻人。外公回家,也加入了寻人的行列。
心桐倒好,呆在木桥上来回晃动,把在一起的另外五个人急成热锅里的蚂蚁,上下乱窜。看到这一幕,骋伟差点上前给她一拳。
“跑出来也不跟我们招呼一声。”骋伟又吼,平时笑嘻嘻的俊颜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令人恐怖。
当年他妈妈离开后,一去不复返。童年的阴影像刀子一样深刻在他的心头,这种记忆折磨他十几年,至今仍是他的梦魇。发现她离开,他立即闪动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妞妞随便离开有危险?
“我想妈妈了。”心桐抬起满脸泪水的脸蛋,像个受尽委屈的毛孩。
骋伟皱皱眉头,好好的想什么妈妈?
“骋伟,不要大喊,会吓着她的。”肖乔美上前拉开侄子,来到心桐面前,歉意地擦试她小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心桐,没事了,老师永远不会不要你,外婆也是,我们都是。”
“老师!”心桐忍不住,抽泣,而后放声大哭,哭过,郁闷散去,看着紧盯着她的两人,猛吸两下鼻涕,又清清嗓门,对他们说,“没什么?看见老师和骋伟,我就不想了。”
“好孩子。”肖乔美心里一抽,自然地用力,将女孩紧紧搂进她的怀里按抚。
骋伟看见这场景,闭嘴不语。他阴沉着脸,听她伤心的抽泣声,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她的哭泣声渐熄,才舒展开来。
从机场接回韵韵,看见她在外婆家,他就隐隐猜出她来此目的。他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谁料到她当真?才几天就猴急地赶来,迫不及待地把心思全抖出来。
外婆家卫生间设在正屋后面。外婆、小姨和心桐在菜地的对话,他凑巧在卫生间,听得一清二楚。在菜地谈认亲,恐怕只有她能做出。
外婆拒绝,他理解,但拒绝得那么干脆,他未曾想到。还有一个未曾想到的是小姨态度,从她上次求他帮助心桐通过亿伟医院面试时的表情看,说这女孩是她的女儿,他都相信。为什么不替心桐在外婆面前好言几句,促成好事?
饭桌上,骋伟和肖乔美心照不宣,不提心桐刚才的小插曲。
外公外婆一个劲地往韵韵碗里添他们自己喜欢吃的菜,把心桐凉在一边。
周韵韵坐在骋伟身边,喋喋不休,几乎都是他们在国外趣事。时不时用胳膊拐拐骋伟,问他,她说得对不对?骋伟多半点头,微笑。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老人夹多少,她吃多少?
心桐坐在肖老师身边,心情低落,沉默不语,安静得像没人似的。
“爸,妈,你俩不要再夹菜给韵韵了,现在不时兴这个。她想吃什么,自己来。你看韵韵碗里装不下了。”肖老师一心偏向心桐,睁眼说瞎话,外婆夹给韵韵的菜全被韵韵吃完,碗里正空呢。“骋伟,你把那碗鸡翅移到我面前。”
骋伟惊异看看小姨,在他的印象中,小姨并不喜欢吃鸡翅。
“心桐,鸡翅。”肖乔美换了一双筷子,一连夹起好几个到心桐碗里。心桐心中感激,眼里泪雾又起,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眼花,对面人影晃动,看不清,习惯性伸手在眼眶处胡乱擦拭。
心桐小动作全收入外婆眼睛,老人拿起一双干净筷子,夹上一块货真价实的红烧排骨,放到心桐碗里。
“孩子,以后常来玩。”外婆冒出一句,然后深深叹口气。
骋伟注视外婆,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外婆叹气。他同小姨一样,认为外公外婆偏心韵韵,但他们是他最爱的外婆外公,做得再错,他也不能指责他们。
外公外婆十五年前,住在离梅镇约百来里的鱼水镇。
张骋伟七岁之前,随妈妈去过两次,这些骋伟有印象。后来逃往梅镇,母亲担心身份暴露就再没有去过鱼水镇。
妈妈失踪后,好心的邻居照顾他,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他的外婆家。
外公外婆找到小骋伟时,他一个人住在他们母子从梅镇逃离后租居的屋子。好心邻居告诉外婆,他死活不去他家,担心妈妈回家找不着他,着急。
小骋伟久等不见母亲回来,天天到大路上等,询问过路人妈妈踪迹。却等来一男一女两个五十多岁自称他外公外婆的人。
他拒不离开那里,说要在那房子等妈妈,外公只得强行抱走他,带回鱼水镇。
那年他十二岁,懂得不能让外公外婆伤心,晚上一直梦到妈妈,都是恶梦。后来,相貌十分酷似妈妈的小姨来了,他才安心待在外婆家。
然后外婆搬家,坐了一天的大巴车,来到宁海杏花镇。那时候的杏花镇特别偏僻,出门全是树林。外公请人盖了两间普通平房,骋伟出国后,他父亲给外婆一笔钱,盖了这栋房。
外婆一家担心他受刺激,谁也不敢追问他以前的生活。
因此,骋伟敢肯定,在梅镇的生活,外公外婆和小姨知之很少,也可能一无所知。
张骋伟听到小姨请心桐吃鸡翅,因心桐哭泣而烦乱的心又一次颤动。
心桐听话地又夹了两个堆在碗里,
骋伟一直注视她的动作,碗里的饭菜快完了,她才动鸡翅,一个一个啃,很斯文,不像妞妞夸张的把整张脸都用上,弄得满脸油腻。
外公外婆饭量小,已放碗离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