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儿不自觉地微微撅了嘴,但没敢反抗,调整了姿势后,试了几个音,便静下心来抚过琴弦,悠扬舒缓的乐曲顺着太液池的水波散出去,周怀和清雅在门外头,都松了口气。
一曲终了,上阳殿变得越发安宁静谧,说好了一曲便结束,皇帝起身要带珉儿回内殿去,可是珉儿的腿坐麻了,身上又冷,在地上折腾了几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模样又笨拙又可怜,且惹得皇帝恼火,不由分说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来,珉儿的身体很凉,他不得不再次警告:“别再让朕看到你坐在这里。”
珉儿看着他霸道的神情,却笑了。
“笑什么?”曾经那么奢侈的笑容,如今毫不保留地展露在自己的眼前,皇帝的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可他们之间的事还没解决,项晔把她抱回温暖的内殿,没往椅子上放,也不往床上放,好像故意这么抱着似的,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朕,为什么忽然疏远朕,朕做错什么了?”
珉儿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被勒令抬起头,她稍稍挣扎了一下,皇帝总算放手了。
摇摇晃晃地站定,可见珉儿没有穿鞋,皇帝不耐烦地一叹,抱起人来就丢在了床榻之上。
而这一下,衣袖里的信落了出来,珉儿看到自己四天前给祖母的回信还在这里,当然会惊讶。
项晔的咽喉滚动了一下,慢慢去捡起来,递给珉儿道:“朕没有拆开看,可是朕想来问你写了些什么,老夫人给你的信又写了什么,你是在看过祖母的信后才突然疏离朕的,是不是?祖母对你说了什么?”
皇帝等不及珉儿回答,就凑到她面前来:“你若不想说,就说不想说,不要闭嘴不开口,你不是哑巴。秋珉儿,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朕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哪怕是朕做错了,也不知道怎么改才能让你高兴。”
“祖母的信,臣妾已经烧了。”珉儿在一重重的纠结犹豫之下,还是开口了。一旦说出口,也就意味着她要接受皇帝的爱意,她当然不是哑巴,可是在这个几乎无依无靠的世界里,她要保护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少说话多看,她没有别的法子。
项晔不可思议地问:“什么信,非要你烧了?”
一旦敞开心扉,也就没什么可隐瞒遮掩,祖母的担心,珉儿自己的忧虑和不安,她所承受的一切彷徨和压力,全部都向皇帝说明。要不就缄口不言,要说,就不必说一半藏一半。
“皇上什么都没做错,是臣妾无法接受您的心意,将来的人生,臣妾没有勇气一个人去面对。”珉儿的眼眸里,映着皇帝心疼的神情,她明明白白地告诉项晔,“臣妾不知道如何回应皇上的喜欢,也不明白皇上喜欢臣妾什么,若是大婚之夜您就钟情了,仅仅是因为臣妾这张脸吗?那么一定会有更好的女人值得您喜欢,您很快就会忘了臣妾。但是臣妾这一生可以付出情感的男人,只有您一人,这不公平,臣妾要不起。”
项晔怔怔地看着珉儿,心疼的神情里,渐渐绽放出笑容,他笑得那么高兴,像是做成了了不得的大事,他捧着珉儿的手问:“所以,你知道朕对你的好,你知道朕的心意,你什么都知道?”
珉儿莫名地点了点头,皇帝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项晔却高兴的起身来回走了几趟,好像高兴得,不知该如何享受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