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明把刘老太扶到了路边,老人受了惊吓,一坐在路边,喘成了一团。林微买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说阿姨,别害怕,坏人已经逃跑了,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先喝口水压压惊。老太太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待老人平静下来,王梓明蹲下身子问她,刘姨,你还认识我吗?刘老很警惕地摇了摇头,说,认不得。王梓明说我也是万川的,我去过刘家大院,见过您好多次呢!
刘荣一听,紧张起来,连连摆手说,我不认得你,我不是万川的,我也不是来北京上访的。
原来刚才劫持刘荣老人的,是流窜在火车站的两个混混。这两个混混从事的职业很特殊,也与上访有关。他们终日游弋在火车站出站口,看到貌似上访的人就很亲热地上去搭讪,做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让上访者以为北京好人这么多,刚下火车就碰上了。这两个人往往把自己也说成是含冤带雪的上访者,以取得对方的信任,然后把他们骗到一个胡同里,那里有个收容站,专门收容像刘荣老人这样的赴京上访者。上访者一旦进入这个收容站,身份证、上访材料什么的马上就被没收了,失去了人身自由,然后过不了几天,就直接被遣返了。王梓明下午在候车大厅看到那十几个人,就属于这种情况。这个收容站和全国各地在京的截访人员都有联系,人抓进来之后,先收缴他们的身份证,然后给相应地区的截访办人员打电话通知他们来领人。在火车站从事“拉客”这个行当的并不是只有王梓明见到的那两个混混,徘徊在出站口那些眼光贼溜溜的男人或女人,都有可能是。他们一个月赚的钱,是国家公务员工资的好几倍。
刘荣老人正是轻信了那两个混混,说出了自己的籍贯和来京做什么,才差点被拉进狼窝。这会见又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学乖了,警惕起来,不再承认自己是万川人,也不说自己是来京上访的了。
王梓明知道老人产生了戒备心理,开始循循善诱,说刘姨,你还记得有个叫小梅的吗?前些年我们去过你家的,那时候你家老先生还能走路,你用一根布带子绑在他脚上提着,小梅还帮你提过带子呢。你还给我们吃了你自己做的年糕,特别好吃,我到现在还没忘记那年糕的滋味呢。老人听到“小梅”两个字,眯起眼睛回忆起来。忽然,她记忆的闸门打开了,脸上的皱纹一瞬间都舒展开了,说,呀,小梅呀,那可是个好闺女呀,俊俏又懂事,喜欢死我了。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她呢——你认识她?王梓明说,小梅是我妻子,那时候我们一起去的你家。老人盯着王梓明端详了半天,说,像,像,是你。不过那时候你看上去是个好人啊,怎么现在变……变了呢?
王梓明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林微,发现林微也在看他,脸微微红了,说刘姨,我现在也是好人啊。老人忽然正色说,你是好人,干嘛从万川追我到追到北京?
王梓明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来截……接你的。老人说我不需要人接。现在好人太少了,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王梓明咂咂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微俯下身子说,刘姨,他真的是来帮你上访的,你不用怀疑他,我可以作证。
老人又打量了一番林微,说你是谁
?林微说我是北京的记者。老人一听,赶紧抱紧了怀里的布兜,说记者?哎呀你长这么俊,做点什么不好,咋会去当记者呢?林微一脸不解,说记者怎么了,不好吗?老太太一撇嘴说,谁不知道,记者都是一些搬弄是非,把黑的说成白,把白的说成黑的人。
这下轮到王梓明笑林微了。林微听了老人的话,也不生气,蹲下身来,耐心地说,刘姨,你说的是个别道德败坏的记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记者都是好的,比如我。您看我像坏人吗?老人看看她,摇摇头说,不像。林微说,是啊,这社会还是好人多的。刘姨,您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非常同情您,也非常痛恨那些为了追求经济利益而明目张胆毁坏文物古迹的行为。刘姨,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又行动不便,难免会上当受骗。我和这位王先生已经决定了,一定帮您到底!
老人看了看林微,又看了看王梓明,可能感觉他们确实不像坏人,就说,好,我相信你们!
这时候王梓明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包清泉询问是否截到了刘荣。王梓明拿着电话往旁边走了几步,说,已经截住了,但刘荣情绪激动,现在正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包清泉指示,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一定把她劝回来。千万看紧了,坚决不能让她踏进信访局半步!
王梓明说,请包主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王梓明挂了电话走回来,发现刘荣老人看他的目光又多了些警惕,很显然有些怀疑他这个电话,预感到可能和自己有关。为了打消她的顾虑,王梓明故意对林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