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上即是下,何必执着?”
姜如净道:“既不执著,何来此问?”
那年轻比丘喊了个佛号,合上了眼,不再言语。
姜如净看了他一眼,踏上了二层。
刚踏至最后一阶,前方杏袍闪动,忽然出现一人挡了上来,却是一个九岁童僧。
姜如净心知这大概是这诡秘之地的考验,听闻佛门常有“辩经”“辩禅”,想来自己得将这一层层的僧人辩赢了,才能继续往上。
只见那童僧言笑晏晏,脆生生道:“哎呀!你挡了我的路了!”
姜如净道:“路在何方?”
童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道:“心中有路,便是通达四方。”
姜如净冷冷一瞥,“既是心中有路,区区一个我,又怎会挡得住你?”
童僧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那,路在脚下!”
姜如净伸手提住童僧的后衣领,将其揪起来放到了自己身后的楼梯上,道:“既在脚下,走下去就是了,还多说什么?”
那童僧看了姜如净片刻,忽往墙边一靠,背靠墙壁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姜如净往前继续走了两步,再回过头来,只见楼梯口空空荡荡,唯有灯影摇晃。他心底冷哼一声,从容上了三层。
踏上最后一阶,耳畔忽然传来鞭打声和闷哼声,整个三层暗无天日,狂风大作。姜如净往声音传来处看去,只见一个身披寸缕遮住关键部位,露出大片青紫肌肤的女信徒正手握一条布满倒刺的辫子,反手一下一下鞭打在自己背上,原本应该光洁的背部布满了交错的血痕,有几处伤口甚至流出了脓液。
姜如净问:“你为何鞭打自己?”
那信徒自顾鞭打着自己,完全无视姜如净。姜如净看了看四周,见并无楼梯,心想看来这关不过的话,楼梯大约是不会出现的。
正好那信徒又一次举起了鞭子,姜如净一步上前,稳稳抓住了鞭尾。
那信徒猛地回过头来,面上刻满了梵文刺青,两眼宛若铜铃,瞪着姜如净。姜如净道:“我见你鞭打自己,心中疑惑,想来问问你为何这样做?”
那女信徒朝姜如净低吼了两声,张开口的时候,正好让姜如净看到了她口中唯剩的半截舌根。
姜如净瞳孔猛然收紧,问:“何人竟拔你口舌?”他这话问的颇带怒意,好似只要女信徒说出凶手名字,他立时便要前往为其报仇。
孰料那女信徒歪了歪头,微笑着伸手指向自己。
好似一瓢冷水泼下,姜如净冷静了下来,想起续禅道人曾提到过天元界佛门的另一支。
地处天元界西北的密宗,成员多为苦行僧,他们近乎严苛地对待自己,虔诚到狂热,他们认为人生来就是要来承受痛苦的,承受的痛苦越多,自己的信仰便越虔诚。于是他们长期虐待自己,绝食断水、卧钉走碳,抛弃一切防护手段把自己封闭在大雪山上……以此锻炼自己的忍耐力和节制力。
这个女信徒,莫非也是苦修者?
正想着,那女信徒忽然将鞭子双手递了过来,交给了姜如净,“给我?”姜如净问,同时伸手接住鞭子,随后那女信徒便转过了身,回过头来朝着自己的背上狂指,口中呜呜说着什么。
“你要我鞭打你?”姜如净问,那女信徒疯狂点头。
姜如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在女信徒催促的眼神里举起了鞭子。
女信徒眼中闪过狂喜。
却又见姜如净放下了鞭子,女信徒立时脸色一僵。
姜如净低笑了两声,直言道:“若我这一鞭下去,只怕就要顶替你在这里苦行了。既是苦行,至苦至困,方成大道。你既选择了此道,便应坚持己身,以己为荣。”说着,他将鞭子递了回去。
那女信徒呜咽了两声,接过鞭子,不情不愿地走到一边,合上了眼。霎时间,整层楼风声停止,亮起烛光,姜如净眼前缓缓出现一座阶梯,通往四层。
姜如净上了楼,却见四层楼上摆满了经书,一摞一摞,堆积成山。
山顶上站着一个人,穿着朴素的常服,黑发墨眼,玉树临风。
“优钵罗……”姜如净眼神一凝,声如寒刺。
优钵罗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侧过了身来,脸上露出了温柔而喜悦的笑容,“占多罗,你来了。”
姜如净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人,那么优钵罗这句话,想必是对着自己说的了。在他眼里,自己此刻便是占多罗王。
见“占多罗”没有回应,优钵罗眼神疑惑,偏了偏头,慢慢下了书山,朝着姜如净走来,口中温和道:“占多罗,怎么不说话?”
姜如净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优钵罗微微一笑,“师兄派我过来整理经阁,我笨手笨脚,看这经阁里藏书颇多,竟不知从何理起。”姜如净眼光扫了整个房间一圈,心道这句“藏书颇多”真是客气了,整个房间的书均打乱了堆积在地上,堆得让人无从下脚,凌乱的很。
他自然知道优钵罗口中那位“师兄”就是李猎,这一幕,其实姜如净曾在占多罗的记忆里看到过。李猎心血来潮刻意为难优钵罗,他们同为“攻略者”,关系倒是不怎么。
姜如净见优钵罗眉头轻蹙,目光落在这些书上,面容有些苦恼地说:“想来得花一阵子了,啊,对了,你之前穿破的那两件衣服我已经给你补好了放在床头了。”他绝口不提让占多罗帮忙一起整理。
姜如净看了看这密密麻麻的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