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还是一只田螺的时候,他就遇见了这声音的主人,一只原应在活在草原的百灵鸟。百灵之声,直入云霄,清脆悦耳。他很少听见白灵唱歌,只有鲜少几次,撞见白灵看着远方,唱着来自草原的歌。只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凄厉的歌声。
田小螺想,白灵出事了。
他从树上滑了下去,刮伤了了脚,却顾不得许多了,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往青山的方向奔去。
青山依旧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他感觉到了陌生,明明离开不过几月。一路寻找那团乌云过去,田小螺走到了当初第一次遇见白灵的那棵大树下。
大树已经被整个乌云笼罩住了,这棵树,在青山出现的时候,就有了。它一直延伸到天际,仿佛看不见终点。
白灵正坐在一根很粗壮的树根上,他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过来。看见了田小螺的身影,愣了下,说:“你来了。”
田小螺说:“拉我上去吗?”
白灵说:“我拉不了你了。”
田小螺把自己变成田螺,吸附在树干上,一点点往上挪,他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深深的水迹。
白灵看着他爬着,树很高,要爬很久很久,也许会磨破田小螺的皮。但他不想出声阻止,生命什么的,太过脆弱了,他等不起流年轮转了。
田小螺终于爬到了白灵的身边,他也不变回人形,就背着壳,靠近白灵,和他挨着。他说:“百灵,我皮都磨破了。”
白灵说:“嗯,你太没用了。”然后用手敲了敲他的壳,笑了起来。
田小螺说:“你也没用,你都没法把我拉上树。”
白灵说:“嗯。”
田小螺把脑袋伸的长长的,看着白灵,他说:“给我讲故事吧,我好久没听到了。”
白灵说:“什么故事?”
田小螺说:“书生和妖精的故事可以吗?”
白灵把田小螺抱到了怀里,说:“我不说这个,你换别的吧。”
田小螺说:“那我也不要听了。我送你个礼物吧,算是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年的故事。”
白灵说:“好。”
田小螺在白灵怀里慢慢变回了人形,树枝晃动了下,白灵差点抱不住他。他说:“白灵,你抱住了吗?”
白灵笑道:“你这是要把自己送给我啊,那我可真带不走。”
田小螺说:“你不要说话了。”
白灵第一次听到田小螺用这种语气说话,愣了下,就保持了沉默。
田小螺的身体慢慢就亮了起来,把乌云一点点推开。他说:“白灵,我有好多东西还没见过,可是,见过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我就想你好好的,然后我去找谢安平,陪着他过一辈子。”
白灵推不开他,他说:“他不要你呢,傻瓜。”
“我就变成一个大田螺,躲起来,还是能天天陪着他。”
真的是,情深不寿。
七婶的头七刚过,谢安平就收拾了,要去青山。
三娘拉住他,问:“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呢?”
谢安平本来想说找我弟弟,可是,出口的却是,“一个小妖精。”
三娘误解了谢安平的意思,心里觉得谢安平怎这般轻浮,又觉得谢安平是真喜欢那女子,不愿那女子受一点委屈。七婶才过的头七,他就要去找那个女子回来了。没了七婶,他便要做这种事了吗?
三娘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清谢安平了。
她说:“谢安平,你是去找你娘子吗?”
谢安平听到她的问话,停住了脚步。他说:“是啊,第一次遇见他,我就想娶他回来了。”
三娘说:“你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她很骄傲,不能容忍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女人,更不能容忍自己的一生,过得和怨妇一样。如今,算是她抛弃了谢安平吧。
谢安平说:“三娘,我对不起你。”
三娘说:“我知道。你去吧,带她回来。我真想看看,是怎样的女子呢。”
谢安平说:“不是,他不是女子。”
三娘愣住了,说:“你……”
“对不住了。”谢安平说完,就打开了门,往青山走去。
谢安平找到田小螺的时候,田小螺正被白灵质问着,他第一次看白灵发火。
“你是田螺所以不长脑子就乱来吗?是谁说还要去看名川大山的?你这五百年全部没了知道吗?”白灵的声音那么尖锐。
田小螺听他训完,轻轻抱住他,说:“不气了,不气了。我的五百年,换了个你啊。”
白灵的眼泪的就掉了下来。他漫长的一千年多年里,早就忘记了眼泪是什么。
田小螺感到有东西掉进他的脖子里,他也不抬头,说:“我要去找谢安平了,你和我一起吗?”
白灵说:“我不去,我就在这棵树这,你想我了,就来看看我。”
田小螺松开他,说:“那我走了,谢安平要娶娘子了,我怕赶不上。”
他转过身,看见谢安平站在不远处。
谢安平说:“愣什么呢,回家了。”
田小螺说:“你带背篓了吗?”
谢安平摇摇头,说:“没带,我可以背你下去。”
田小螺说:“我脚痛。”
谢安平走到他身边蹲下,说:“回去我给你揉揉。”
田小螺爬上他的背,说:“三娘呢?”
“回她自己家了。”又说,“小娘子,你愿意等我三年吗,三年丧期满了,再嫁给我。”
田小螺把手搂上谢安平的脖子,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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