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老伍是刚合作过的,见到蓝田,苦笑道:“蓝队,你最近这么背,老摊上大事儿!”
蓝田也挺无奈:“太他妈不走运了。这一次死了四个,都是淮大的人吧,肯定得闹大了。”
老伍环视四周:“好好一座大学,里头怎么有个没人管的工地?”
“听校方说,本来是要建个壁球馆的,但很多人反对在校园里拆除建筑和动土,工程进行一半,就停了下来。民工都撤走了,剩下一个烂摊子,已经有多半年了。”
“啊,这么说,这些尸体可能不是最近埋下的?”
“天气炎热,又老是下雨,光看腐烂程度,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埋的。”蓝田想起那些笔记,道:“也许……是这半年来陆陆续续杀了人,搬到这里藏起来吧。”
“大学也不安全啊。”老伍叹了一口气。他向蓝田一摆手,转头继续跟鉴证科的人一起搜寻证物。
老猫道:“这工地那么大,会不会还有好多尸体?”
蓝田皱眉:“要是这样,这里真成魔窟了。但我想不会有别的埋尸处了,你看那些尸体埋得很整齐,朝向、姿势都差不多,你知道吧,人死了之后身体很快会僵直,要把尸体摆弄成这样,还挺费劲的,可见凶手是有意为之啊。”
“那是为什么,跟小孩摆积木一样?”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的感觉是,这些尸体像是陈列品,必须要码放好,才能满足凶手的某种愿望。”
“有陈列品,那应该有观众了,观众是谁?”
蓝田摇摇头,“谁知道呢?反正一定是凶手很希望能得到认可的人。”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赶紧走到门口。天开始亮了,但还是灰蒙蒙的,让人分不清这一天正要开始,还是已经结束。
在暗蓝色的空气里,一人拿着绛红色的雨伞,从警戒线穿了进来,缓缓朝尸坑靠近。
从身高和衣着看来,应该是个男人,但他走得悄没声息的,又轻巧得跟身形不符合。蓝田走到他跟前,两人一起停下脚步。
那人移开了雨伞,露出一张俊雅的脸。他大概五十岁,戴着眼镜,镜片溅上了雨水,但后面的那双眼仍是清澈明朗的。
这人,蓝田倒是认得,是法学院的教授秦一丰。他跟蓝田一样,在本专业里很有声望,学术口碑也好,但两人其实差了不止一辈。所以蓝田叫了一声:“秦老师。”
秦一丰点点头,脸色阴郁。
蓝田心里暗生同情,秦一丰的太太多半是遇害了,否则一个正常的成人,怎么会失踪一个月还渺无音信?
强光灯打在了尸首上。四具尸体躺在塑料垫子上,尸身腐烂了大半,可以见到一些的蛆虫在啃咬着皮肉。刚才挖掘时雨水带着泥土流到了尸身上,虽然法医已经简单清理过,但还是污秽肮脏,让这些横死之人看起来更加可怖可怜。
秦一丰只看一眼,就闭起了眼睛。
按照正常程序,应该等尸体搬回警署,做完法医鉴定后,才让家属来认尸。但因为这雨下得太凶,很多通道已经被水淹了,政府关闭了一些公路,不久后人们陆续上班,市交通肯定会陷入瘫痪状态,不利于尸体来回搬运。这个案件惊动了整个校园,很快就会被大肆传播,又不可能再拖延了,于是警方决定就地进行尸检,然后尽早确定尸体身份。
蓝田:“老师,很抱歉让您看到这个情景。这四个人里,最左边的是个女性,年龄45到50岁,身高一米六一,请您仔细辨认,是您的太太吗?”
秦一丰极慢的把目光挪到了尸体上。过了几分钟,他第一次开口说话道:“她的左肋下有一条两寸的疤,能……帮我看看吗?”
蓝田朝培成扬了扬头。培成不用看,直接答道:“有一道6.4公分的疤,是手术的刀口。”
秦一丰向前走了一步,又问道:“她的左手拇指有一颗痣?”
这次培成摇头:“拇指肉皮腐烂,看不出了。”她拿出一个塑料袋,交给蓝田,“里面是她手上的戒指。”
秦一丰脸色苍白,仔细地端详戒指,很久之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他手?*系幕榻洌和袋子里的戒子无论款式和颜色都一膔谎。“是她的,”秦一丰沉声道;
工地上鸦雀无声,只有小雨滴掉落在铁棚上,发出的轻轻的洒米粒儿似的声音。
秦一丰凝视着尸身:“她怎么死的?”
培成:“胸口有明显外伤,是刀刃刺入造成的,有可能肺叶被刺破造成了死亡。”
“被……被刺死的……”秦一丰喃喃道。
“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要解剖之后才能确定。”
秦一丰沉默不语,手掌收紧,又打开。
过了一会儿,蓝田开口道:“秦老师,您先回去,我们做完基因配对,再通知您结果。”
秦一丰看着蓝田,点点头,声音沙哑:“劳烦您了。”雨水沾**他的眼镜和头发,虽然勉强保持了礼貌和风度,但依然很狼狈。蓝田见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不应该继续留在弃尸现场,道:“我送您回去吧。”
秦一丰摆摆手,拒绝了他。他把目光从尸体上转移,然后左手拿起绛红色的雨伞,戴着婚戒的右手□□口袋,踏着泥泞,转身离去。天已大亮,他的雨伞在阴郁天空的衬托下,分外显眼。
蓝田转头对下属道:“现在起码有一具尸体大致确认了身份。dr.,辛苦你继续确认其他几名死者的死因和特征,猫儿你留下来协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