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知道老猫无心家业,道:“这时候你应该避避嫌,整天在你爸面前晃,有人会以为你想乘虚而入。”
老猫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仰头看向天花板:“我知道现在很敏感,所以才回去啊。我担心阿游。”
蓝田差点忘了,这个智障女孩也是苗家的子嗣,也有继承家业的权利。虽然苗稀南不可能把庞大家产传给阿游,但一旦出现继承者的争夺,阿游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
蓝田犹豫了一阵,开口道:“既然你放心不下,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是你回家的好时机?”
老猫立马坐直,瞪,你想赶我走吗?”
蓝田见他着急的模样,赶紧道:“不是,怎么会呢。但……你迟早得回去的吧。”
老猫愁眉苦脸:“我不回家。”
蓝田心一软,挪到老猫身边,搂着他脖子道:“不想回就不回。你担心的话,把阿游接来这里住吧。”
老猫一愣,是啊,怎么没想过这个呢?但是——
老猫摇摇头:“我爸不会放她出来的。”
蓝田也觉得不太可能,他完全想象不出阿游离开了她的玻璃房的样子,真担心被外面的太阳一晒,这个脆弱的女孩就会化成水啊。
这一对双胞胎,阿游就像一棵孤美的植物,只能在某种条件下呵护着生长,而老猫就是野兽,四处觅食,在明处暗处寻找活下去的生机。阿游可以被圈养着,但老猫又怎么能被收服呢?
他们很久没那么靠近了,这次老猫没有躲开,蓝田也没有觉得太不自在。只是这样的距离,老猫的每一下呼吸、眨眼,蓝田都能敏感地捕捉到,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的心绪从老猫身上支开。
老猫察觉到蓝田的目光,抬眼看着他道:“蓝田,你见到我是不是很心烦?”
蓝田垂头笑道:“谁说不是呢?烦的很,但见不到你,又想得不行。你说怎么办?”
老猫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眨了眨眼睛道:“唉,要不我还是搬走吧,过一段时间,等劲儿过去了,你没事再来找我喝酒聊天。”
蓝田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在撒娇,笑道:“那好吧。”
老猫立即抱住他的腰:“别啊,我开玩笑的。你要心烦,我躲厕所里行了吧。”
蓝田:“那也行。”
老猫作势要走,蓝田一把抱住他,把他拉进怀里,大力揉了揉他的头道:“苗以情,你还是个孩子吗?一言不合就要占住我们唯一的马桶。”老猫嘻嘻一笑。
蓝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认真道:“关于你回家的事,我想跟你说好久了。你听着,我不知道你们家里藏着多少豺狼虎豹,但你既然想要护着阿游,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想起一出是一出,你做的每一步,都得想清楚啊。苗家你是一定要回的,那是你的家,你躲了半辈子,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老猫听了蓝田的话,心里一凛。蓝田在他耳边道:“家是要回的,但你必须准备好才回去。我这里是你能避风挡雨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来随时走,不用有什么负担。哪天你准备好了,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老猫靠在蓝田身上,突然间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他抬头看着蓝田的下巴,苦涩笑道:“哥哥,我后悔了。”
蓝田:“后悔什么?”
老猫:“你可以再跟我表白一次吗?这一次我保证会答应。”
蓝田哭笑不得,把他扔到沙发上道:“好,等我有空再想想还要不要你。”
老猫抓着他的手:“诶,别走啊,大周末的你要去哪儿?”
蓝田难得跟老猫黏在一起,也舍不得分开,但他看了看钟道:“回学校啊,今天有课,我快迟到了。”
老猫拉着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我也去!”
☆、爱情专家
淮城大学是市里最好的大学,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大学位于市中心的边缘,这十五年来城市发展神速,大学正好顶在了黄金地段,非常碍事,但因为它的校舍历史悠久,建筑又宏伟漂亮,市民一致反对拆迁。城市扩展到了那里嘎然而止,无法再往前开动。
大多数淮城大学的毕业生,一提起他们的母校就无比自豪,就像它是滔滔流水里唯一的磐石,能抵挡住都市的洪流。但蓝田却没觉得淮城大学有多了不起,虽然建筑的壳儿还在,湖和草地还那样美,但整个学校的格局和气氛已经不复从前。
蓝田停好车,撑开伞和老猫一起走向心理学系的教学楼。
七层小楼的灰墙被爬山虎占了一半,绿叶滴着水,一眼看去,感觉整座楼都要融化进水里,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水汽。他们走上宽阔气派的阶梯时,一人也正好打开伞,要走下阶梯。双方打了个照面,都停下脚步。
蓝田诧异道:“是你啊,你是这儿的学生?”
那人有点手足无措,俊逸的嘴角抽搐似的往上一挑:“你好,真巧啊。”这人是蓝田在豪斯登堡遇到的大学生,当时这个叫阿克的男孩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游玩,结果其中一人有被迫害妄想症,烧伤了自己。阿克是这群人里的老大,大家都听他的,蓝田曾经找他聊过,想让他赶紧把病人送回去,但他反应激烈,认为蓝田多管闲事,最后事态发展超出了他们预料。
蓝田:“阿俞的伤养好了吗?”
阿克:“已经出院了,但要休学一个学期,说是要去做心理治疗。”
蓝田点点头,就要跟老猫走进楼里,阿克却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