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跟他客气,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见张学文还在一旁垂手侍立,摆了摆手道:“退下退下,我跟你祖宗说两句话。”
张学文脸上一变,看了看珠珠,后者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躬了躬身,退出了房间。
纨贝勒先没说正事儿,戳了戳珠珠的脸颊说道:“哎我问你,你真是张廷玉的弟弟张廷枢?四百多年啦,童颜怎么保养的?快教教我。”
珠珠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的确用镜妖照过我。”
纨贝勒一脸呵呵哒的表情看着他:“我老早就怀疑你了,一般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背得出‘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戚出,矢言曰,我王来,即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矧曰其克从先王之烈?若颠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绍复先王之大业,厎绥四方。’呢?”
他好像说相声贯口一样,有板有眼地背诵着《盘庚》,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颇为玩味的玩世不恭。
珠珠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这么说,在对付那贱人的时候,你也是算准了我会出手相助,才故意留了后招?”
“算你聪明啊,自从有了镜妖之后,我可是360°全方位立体式的复眼,想要找到你这个小家伙儿的藏身之处还不容易?”
“你为了逼我现出真身,就不怕麒儿有危险吗?”珠珠眯起了眼睛看着纨贝勒,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质疑。
纨贝勒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四周:“第一次碰到拔步床外面的软烟罗我就知道了,那女人修炼的是子母凶,yīn_shuǐ破阳火,可是我现在有了凤印加持,已经阴阳调和,她根本奈何不了我,幔帐四周早就被我布下了火种,只要她碰了文玲,立刻就会被三昧真火炼化。”
珠珠的瞳孔收缩了起来,他收敛自己漫不经心的目光,开始认认真真地重新看了一遍眼前的少年,有点儿钦佩自己选人的眼光了。
“你真不愧是圣上身边的人,小小年纪宫斗倒是学得不错,只是你逼我现身有什么用,只会让麒儿更加痛苦,他信任的人杀了他的至亲,你没看见当时他绝望的眼神了吗?”
纨贝勒想起了金文玲当时痛苦的表情,他眉头一簇,眼神里闪烁着悲悯,继而却变得更加自信起来。
“你错了,麟儿的死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在夜帝陵寝我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他还是一直把这件事归咎于自己,他想从你这里得到真相已经太久了,长痛不如短痛,他有权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纨贝勒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他眯起了眼睛对珠珠说道:“你何必给我下套儿问我这些话,就算你有本事断章取义录下来,文玲也不会相信你了,玩儿我玩儿过花招有意思吗?”
珠珠的眼神已经变得认真了起来,有种养犬成狼的挫败感,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稍显紊乱的呼吸,忽然摸了摸自己稚嫩的脸蛋儿。
“你说的不错,我穿成了张廷玉的从弟,本来早一百年就来得及,可是那时候我的皮囊已经支撑不起我的术法了,所以只好提前到了这里,我要让玉家找到金镶玉,还要为你挑选一只上好的玉匣,你对她还满意吗?哦不,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纨贝勒的眼睛里一下子就充斥着血红色的光芒,他的表情也失去了方才的好整以暇,变成了一副被人触碰到了逆鳞的模样。
“怎么,生气了?劝你还是收敛一些吧,我可不想再当一回掌印官,把你变成一只行尸走肉一般的鬼玺,那样麒儿会伤心的。”
纨贝勒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蹭了蹭,坐在了珠珠的身边。
“那你尽管一试,看看这次还能不能成功?”
他眼底的怒气已经被压抑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绝对胜利的把握。
珠珠的眼神一凛,他发现自己的术法好像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的眼神里第一次现出了一种稍显迷惑的神态。
“苏杭出来!”
纨贝勒对着阴影之处喊道。
镜妖没想到纨贝勒已经发现了自己,在角落里探了探头,看到珠珠没什么反应,只好慢慢地蹭了出来。
“你可以问问这小妖精儿,咱俩谁的场比较厉害。”
镜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两人都曾经控制过自己,基本上算是势均力敌,五五分成,这叫他怎么说啊……
“上次是给你一个面子,在文玲跟前示示弱,你就当真了?笑话,也不想想自己这个玉姓是怎么来的,还跟我这儿充什么祖宗,要不是老子让你们家世代供奉,你特么还不知道姓鸡姓猪呢。”
纨贝勒说到此处,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附在珠珠耳边说道:“文玲是皇帝,你总是在他跟前逞强可占不到什么便宜,我虽然碎了几根骨头,这几天也都从某种方面找补回来了,羡慕嫉妒恨吧?你这恋童的怪蜀黍。”
珠珠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里很明显地闪现着不甘心的态度,恨恨地盯住了纨贝勒。
“哎哎哎……劝你别冲动啊。”
纨贝勒虽然逞了口舌之快,也知道这只猪猪不是好惹的,况且现在两人算是势均力敌,镜妖态度暧昧,未必占得了便宜。扯开了自己的上衣里怀,里面是一枚窃听器。
“你要是趁我伤还没好就跟我打架,文玲可是会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