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传来,已过三更。
那抽旱烟的老头子忽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约我们来的人,他自己怎么还不来!“
穷秀才看了一眼天色,开口接道:“长夜已将尽,他想必已经快来了。“
卖包子的小贩开口道:“我来看看。“
只见他忽然双手不停,将提笼里的包产全都抛出来,几十个肉包子,竟一个叠一个,笔直的叠起七八尺高。
这小贩一纵身,竟以金鸡**式,站在这叠肉包子上,居然站得四平八稳,纹风不动。他不但一双手有快有稳,轻功也可算是江湖中一等的高手。
金庸笔下店小二是店小二,卖包子的小贩就是卖包子的小贩。而古龙笔下,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勾栏娼女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他们有可能是厌倦江湖退隐山林的武林前辈,有可能是天字一号杀手,也有可能是武林神秘组织的成员。因此在古龙笔下,闯江湖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即使是名满江湖的大侠也有可能死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店小二手中。
王禅看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心中想道。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那小贩大叫一声,道:“来了!“
这一声“来了“叫出来,每个人都好像精神一振,很显然来的这个人声望很高。王禅顺着他们的目光,抬眼望去。
来的是个秃顶的老头子。
一张黄惨掺的脸,穿着件灰朴朴的粗布农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盖着膝盖。脚上穿着白布袜和灰布鞋,看着就像是个从乡下来赴集的土老头。
但他一双眼睛却是发亮的,目光炯炯,威严四射。
奇怪的是院子里这些人本来明明是在等他的,可是他来了后,又偏偏没有一个人过去跟他招呼,只是默默的让出一条路。
这秃顶老人目光四下一打量,直接是大步向王禅这边走来。
他走得好像并不快,但三脚两步,忽然间就已跨过院子跨进了门。
方才的酒宴不欢而散,桌上美酒美食俱在。
这老头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大马金刀的在王禅对面坐下,提起了地上的酒坛子嗅了嗅,道了一声:“好酒!“
王禅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头。
只见这个秃顶老人什么话也不说,捧起酒坛子,就对着嘴“咕噜咕噜“的往下倒。
顷刻间半坛子酒就已下肚,他黄惨惨的一张脸,忽然变得红光满面,整个人都像是有了精神,伸出袖子来一抹嘴道:“真他娘的够劲。“
“酒确实更劲,人却差了那么点意思。”王禅同样仰头灌了一口气,抹了抹嘴,看着这老头开口道。
王禅认识他,这又秃又土,满嘴粗话的老头子,就是那享名三十年,以一双铁掌威震关中大侠山西雁。
不管怎样.一个人能被称为“大侠“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使这个老人没有一点大侠的样子,不过就是这样才越发的可怕。
“你知道我?”
山西雁盯着王禅的眼睛,目光凌厉,片刻后,气势散去,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平凡的土老头。
“我来的时候见过陆小凤,他和我说了你的事情。”
“恩?”王禅并未回话,因为他知道对方还有话没有说完。
“准确的来说,是你身后那柄剑的故事。”山西雁仔细看着王禅的脸,想要从上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惜的是,王禅那张惹人讨厌的笑脸始终没有变化。
“你们害怕霍天青死在我手上?”王禅放下手中酒壶,直接将话挑明。对于山西雁他们的弯弯绕绕,王禅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能够逼退西门吹雪的人难道没有这个资格?”山西雁脸上笑意收敛,目光炯炯,盯着王禅开口道。
“霍天青是我师叔,而且还是祖师爷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山西雁顿了顿,接着开口道。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那就是霍天青真是天禽老人的儿子?”一个七十七岁结婚生子的男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值得让人怀疑。
山西雁看着王禅肃然道:“千真万确,而且他不但要延续祖师爷的香烟血脉,唯一能继承“天禽门\道统的人也是他,我们深受师门的大恩,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他有点意外,这道理你想必也应该明白的。“
说到这,山西雁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他明晨日出时,若是不幸死了我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第子,也绝没有一个还能活得下去。所以我们特地来请公子你离开山西。“
话说到这一步,便已经到了尽头。
今晚来阻击王禅的一共十个人,除了关中大侠山西雁之外,其余九人同样不简单。
那个抽旱烟、那老怪物就是昔日独闯飞鱼塘,扫平八大寨一根旱烟袋专打人身三**穴,七十二****的樊大先生
西北双秀,樊简齐名,那位穷酸秀才,则是“弹指神通”的唯一传人,简二先生。
至于那穷要饭的,野郎中,卖包子跟卖菜的小贩,卖花粉的货郎,再加上这地方的掌柜,和还在门口卖面的王胖子,七个人本是结拜的兄弟,人称“市井七侠”,也有人叫他们山西七义。
这一行十人均是正派人物,而且都颇有侠名。如今他们不仅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挟,更是将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人的性命和他们绑在同一辆战车上。
而这辆裹挟着正义之名的战车就要从王禅身上碾过。
在世人眼中,此时王禅只要说一声“不”字,那就是罪大恶极。与这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