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此刻才是真正的慌乱了,这么久,她的所作所为都只用避开颜显中,不过是仗着颜浩宇一心以为她是生母而已,便是有旁人到他跟前戳穿,她也有话可以说,毕竟他是她养大的啊。可是如今是颜显中自己戳穿的,话里话外都是说她和轩儿有不轨之心,这叫她以后还怎么能从阿宇手中夺到爵位?
颜浩宇也是无法平静,一下子他像是打破了自己的认知一般,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手心一动,原来是齐静的手伸过来,稳稳的握住他的手,他的心情仿佛立刻平静下来,侧过头对齐静勉强笑了笑,让她不必担心。从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此刻都能明白了,原来母亲并非生母,所以母亲与二弟在谋划什么,昭然若揭。
颜浩琪也在暗暗吃惊,没想到大哥竟然不是嫡母亲生的?所以之前他只以为是二哥嫉妒大哥,没想到嫡母同二哥是一伙的。颜浩琪心中的算盘立刻打开了,他姨娘早逝,是嫡母身边的丫鬟,这次分家,父亲定是将他看做与二哥是一伙的。看样子得找机会,想办法跟着大哥,这才是真正的出路。
颜显中又开口说道:“家中所有的财产,我都已经分成四份,颜安,你将我分好的,给他们看看。”
颜浩宇没兴趣看,颜浩轩与颜浩琪不敢看,齐静稳如泰山,仿佛分家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尚氏倒是想去看看,可是瞅着大嫂这个样子,她也不敢动作。最后只有董氏一人拿着单子仔细的看了又看。
古董摆设,金银财宝这些且不说,光是田庄铺子等等产业,大半都分到颜浩宇手中,剩下的除了老四颜浩渊没分什么东西,颜浩轩与颜浩琪竟是差不多的。
董氏阴鸷的抬头瞪着颜显中,从前她在他面前装作贤惠,装作温柔,那是要求着他,依靠他才能得到好处。如今他已经厌弃了自己,又何须再假做温柔?此时不闹起来,岂不是浩轩吃了大亏?
董氏问道:“老爷,您也太偏心了吧?好的都给阿宇,轩儿呢?轩儿亦是嫡子,竟然跟浩琪差不多……”
颜显中冷哼一声说道:“你当初二婚嫁过来,没有任何嫁妆,这些年我的田产铺子,阿韵的首饰金箔,你弄了多少?若是要公平亦可,你将阿韵的东西都拿出来还给阿宇,剩下的我便来公平分一分。”
董氏不满的说道:“当初马韵嫁给你,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她的嫁妆还是你爹娘给她置办的!”
颜显中瞧着自己这个妻子,只觉得这些年自己实在是大意了,什么姐妹情深,董氏根本是在做样子。颜显中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怒气说道:“阿韵跟着我,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颜家一贫如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等到我来了洛城,做了这永宁侯,阿韵还在柳州替我照看我母亲……”
董氏抢白道:“那不过是她生错了时候,可是你如今的位置是挣出来了,阿宇轩儿都是你的嫡子,你怎能一味偏心?”
颜显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带了泪,仿佛是问董氏,又仿佛是问自己:“挣出来的?你以为我的位置是挣出来的?这位置,是偷来的,我不过柳州小官,跑到这洛城做了永宁侯,是多大的运气啊,可怜我的阿韵,一双儿子没了,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生下阿宇便撒手人寰……”
董氏听到他说从前的过往,说道马氏的死,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着头说道:“什么偷来的,你当初是救了宣帝,宣帝封你做永宁侯,这是报答。”
颜显中站起来,轻轻的跺着步,慢慢走到碧彤身边,伸手摸了摸碧彤的头发,说道:“碧彤的眉眼,很像阿韵,不过幼时的阿韵,却不似碧彤这般沉闷,我记得那一年阿韵才十八岁,倒在地上那个十岁小儿,求着我救他一命。可是我们自己都过不下去了,我母亲她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当然哪里还有人给她看病呢?我又怎么敢去救那十岁孩童?
最后是阿韵,她将菜叶树根,伴着有沙土的糙米,熬了稀稀的粥,给我们,也顺道给那孩子。那孩子一条腿都烂了,是阿韵毫不嫌弃,一点一点的剔了烂肉,一点一点的给他弄干净,又四处去寻草药给他敷上……整整一个月,我不过是没有阻止,我不过是偶尔赶路的时候背一背那个孩子,就做上了这永宁侯的位置,你以为宣帝是报答我?他是在报答阿韵,是阿韵让他活着走下去……”
气氛凝重,众人都没有出声,颜浩宇咋听生母的事迹,感动得热泪盈眶,原来母亲,是这般温柔善良的人。齐静与青彤皆是红了眼眶。纵使碧彤早就知晓很多事情,如今听祖父如此声情并茂的娓娓道来,鼻子也酸楚得厉害,她那处处与人为善的祖母,最后就是被这恶毒的董氏给害死了。偏偏她不能说出来,无凭无证,说出来只会叫董氏闹得更厉害,说她冤枉而已。
董氏久久没有出声,心中嫉妒得简直要发了狂了,马韵容貌虽美,可是经过那般凄苦的生活,三十岁便如同农妇一般,可当时的自己确是妙龄女子,一心一意爱慕者他,偏偏他心中只有马韵。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依旧只有那个贱人,那么她呢?这些年她的付出,又算什么?
董氏忍不住吼道:“是啊,在你心中,她自己是好的,她做什么都是好的。那我呢?这些年我照顾阿宇,可有丝毫懈怠?我替你生儿育女,轩儿和金枝,也是你的骨肉。我自己不能生,便给你纳妾。可是你呢?马韵她死了,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