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的哥哥嫂子,不知怎么地得了消息,赶了过去,这一会子扯着二爷嚎丧呢!还说要把二爷送官究办!”
林嬷嬷和众丫头们听到这里也都个个失忙张致,没了主张。
虽然奴才丫头的性命自是微贱,但是这等打死人命的事情在大家子里是忌讳的,传扬出去,不免要有个“残酷”的名声。虽然深宅大院没有不死人的,但是手段却也没有那么直截了当,明明白白的,谁不是背着人干的?光说这冯府里,就从没有这样青天白日活活把人打死的事情出现。
若是那起犯浑的人真个闹到官府里头,就算最后当官不敢因为一个奴才将二爷如何,但是这名声却是大大地坏了,二爷这今后的婚姻前途可就都艰难了。
想到此处,林嬷嬷怎能不心存惊惧。好容易才定了神问:“可告诉了老太太和二太太?”
问完话林嬷嬷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如今正是国丧,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自然都要进朝随班,按爵守制,连大奶奶也跟着伺候去了,如今这整个冯府,竟然群奴无主了!怪道这样无法无天的!
想到这里,林嬷嬷也没有了主意,不由满面通红,满头汗流,声音悲切地道:“我的姑娘,这可要怎么办是好?”
叫了这一声,突然想到,喜鹊说了这半天话,自己着急了这些时候,身为二爷的亲姐姐,自己的姑娘却是一个字都不曾说的。
难道姑娘也吓呆了?心里想着“我苦命的姑娘呦”,一面抬首向前看去。却见宝珠面覆寒霜,眉宇森冷,显得若有所思。那一种气度,森严厚重,让人只是一看便觉得遍体生凉,原本上窜下跳的急火也尽皆化为了乌有。
林嬷嬷看得且疑且惑,姑娘这究竟是冷静稳重呢?还是无动于衷?
底下的一干小丫头们这时候看着宝珠也是同林嬷嬷一般想法。
宝珠终于启口,声音却是冷肃非常,指着玉簪道:“你去把府里如今能管事的婆子叫来。”指着林嬷嬷身边的翠儿,“你去打听一下今天打死的那个小丫头家中的情况。”又指着双喜,“去到二门上找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来。”然后才对林嬷嬷道,“嬷嬷陪我去出事的地方看一看,喜鹊带路。”
众人见宝珠神情冰冷,却指挥若定,毫无一丝慌乱,便都分头行动了起来,心里却都暗暗诧异吃惊,觉得自家姑娘的那一份淡定从容竟是贵家气派浑然天成,见所未见。
宝珠路上询问喜鹊:“可知道那丫头是谁的丫头?还有究竟说了些什么话?”
喜鹊这时候却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当时打人的时候我并不在场,是二爷的两个小厮顺庆和福言,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一看出了事,就找人到香草院去送了信,绿珠姐姐现在陪着二爷,打发了我来通知姑娘。顺庆只是同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其余他没说的我却是不知道了。”
宝珠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喜鹊心里就有些担心,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令这位三姑娘满意?要说从前,喜鹊并不将这位三姑娘放在心上,一来二爷同这三姑娘关系紧张,二来这三姑娘虽然霸道,但为人行事总让人看着不怎么敬服,府中人当面虽然畏惧,但其实心中都有些看不起她的意思。只是这几日跟着二爷常往清凉院中跑,这位三姑娘的行事不但大敢,甚至让人有一种莫可捉摸之感。
这世上的人情就是如此,越是不可捉摸,越是神秘的东西,让人越是不敢侵犯,因为你摸不着她的路子,不知道她的下一步会怎么走?由无知而生畏惧。喜鹊如今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而宝珠的这种行事作风恰是因为她上世掌权多年以来养成的上位者的习惯。
☆、第二十章凉薄
宝珠领着人从钻山上走下来,一眼就望到下面葡萄架下一片混乱,还有那些吵吵嚷嚷,哭天哭地的声音。
她紧走几步,站在台几上,只见一群人围着闹闹哄哄,也看不见景渊的身影。
倒是一眼看到了景渊的一个小丫头,名字叫做绿珠的。
这绿珠是景渊贴身服侍的大丫头,模样生得出挑,素日最得景渊的欢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景渊的爱美之心同别人相较不是一般的重。
绿珠细眉细眼,皮肤白得像上好的新瓷,别看她长得一副娇弱样貌,其性子却最是烈如干火的,远远地就能听到她的声音从一群嘈杂的人声中清晰地传出来:“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拉拉扯扯地,二爷是你能拉扯的吗?别说你只是死了一个不中用的妹妹,就是你全家都死了,你也不能动二爷一根手指头!贱人贱命,什么人什么命!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你找谁理论?别说你没理,就算你有一万个理,主子也不是你说理的人,这也不是你说理的地……”
除这个声音外,还有一个声音比较激动清晰些,想就是那死了妹妹的苦主哥哥了,就听他扯着嗓子干嚎道:“我可怜的妹妹哟,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这些个丧良心的人竟然活活地就把你给打死了!难道我们只因为做了别人的奴才,就不配活着了吗?”
这个男人显然比较有心机,他不仅中气足嗓门大,还很会煽动人心:“咱们都是奴才,今儿死的是我妹子,焉知明日就不会轮到你们自家上头。若果真的让他们把这件事情轻拿轻放了,以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到那个时节,遭劫的可就是大家了。今天在这里,我请大家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