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仅剩下一种可能。
就是他自己说的,为了堵上礼部一杆子文臣老匹夫的嘴。
赵凌觉得有点儿冷,准是发高热了。
念明寺过悬崖摔的伤口还没好利索,紧接着三廷杖都是照着狠的打,饿得前胸贴后背,大哥又特别凶猛地补上两脚。
他完全没有体悟到重生的快乐。
忽然,身上多了点儿东西。赵凌睁眼,洛溢把那件拖下来的染血官袍,盖在他身上。
血太多,眼不见为净么?
不过挺暖和的。
赵凌把官袍裹了裹。
第12章
虽说跟着洛溢回了洛王府,但世子的事,还没有盖棺定论。梁帝随口一说,之后真要过继,得需要许多繁复的流程,够礼部那群老头儿忙活个半年。
他才不要当洛溢的儿子,狗屁洛王府世子,他还得改姓洛!!!赵凌在马车上盘算,过继的手续极其繁杂,宫中最快明天下圣旨,然后等半年时间,把旨意传到大江南北每个角落,再测算出个好日子,才能把他的名字正式登记在洛家家谱里。
半年,他必须想方设法让洛溢把他给送回去。
或者是,离开梁都,再无往来。
马车摇摇晃晃,赵凌半梦半醒的时候,有人把他连人带衣服,卷成个卷,抱下马车。他的眼皮之间,像是黏上了浆糊,睁不开索性也不睁开。
“到家了。”隐隐约约听见洛溢的声音。
赵凌趴在软软的床褥上,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有的给他脱鞋子,给他滚了一身土沾着血的衣服脱下来,盖上温暖的小被子。重生一回,他享受到了洛王府的少主人的超高待遇,梁都洛王府一共没几个下人,大概都来这儿伺候着了。
“王爷,热水准备好了。”有个丫鬟在门外禀报。
洛三哥哥您老人家一直没走啊!
赵凌想继续装睡,可一只大手竟然掀开了他的被子。虽然两人小时候,互相扒裤子的情形比比皆是,但此情此景,他下意识的把被子给拽了回来。
洛溢极其有耐心的又一次把他的被子给掀开。
赵凌的手死死抓住仅剩的被子角,洛溢拽了几下拽不动,说,“伤口需要上药。”
“我……我自己来!”赵凌走神的功夫,被子被成功扔到了一边。
洛溢摆了摆手,丫鬟端上一盆热水,小厮递上一条毛巾。
洛王爷您是要亲自动手吗?赵凌受宠若惊的咽了个口水,眼睁睁看着洛溢把毛巾沾了水,拧干后折叠起来。
“趴好。”
企图挣扎的赵凌,被洛溢按住,热乎乎的毛巾擦过他后背的伤口,疼的他闷哼半声。毛巾拂过他伤口的边缘,仔细的绕过被刑仗打肿的红痕,擦去红痕旁边的血丝。
既然洛溢执意如此,他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吧。可他心里始终有个问号,闷葫芦的洁癖到底好了没有?他能感觉的出,有时候,拂过他后背脊梁的不光有毛巾,还有洛王爷的手指头。
毛巾停在最靠近腰部的脊骨处,这里伤的最重,血也是从这个口子里渗出来的。
“谁?”洛溢的声音冷的像一座冰山。
赵凌知道洛溢的意思,问谁干的,话说,这干他洛王爷什么事?他还真没想到,洛溢二十年后,会这么护短。对他这个尚未过继成功的世子能如此上心。
“谁?”洛溢又问一遍,似乎夹杂了怒气。
“说了你能给我报仇吗?”赵凌若无其事地说。
上辈子洛溢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同样是这么反问了回去。他带着大哥九死一生的从宁国逃了回来,洛溢早就在城门口接他,当他把昏迷不醒的大哥,安全的交到洛溢手上的刹那,有一种要死的错觉,灵魂离体感觉尤其轻快,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片是完好的。
他记得那时候洛溢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个字,“谁?”
他用仅剩的力气虚弱的回应了下,“说了你能给我报仇吗?”
说了也没用,既然无能为力又何必抱怨呢?无论是那时候的宁国皇族,还是如今的蔺月如,都是一样。
“谁?”
洛溢问了第三遍。
还真执着。
“皇后娘娘。”赵凌带着半分告状的味道,故意装作委屈兮兮的与洛溢说,“她冤枉我私自带十三皇子与十四皇子出宫,我不承认,就想要屈打成招。我也是因此,被关在惩戒司里的,饿得发慌,才偷宗祠的桂花饼充饥。”
洛溢不说话了,护短归护短,但兄弟的老婆跟过继来的世子比起来,前者比较重要。赵凌乐得清静,伤口上被涂上了一层伤药,味道依旧,冰凉微微有清香。
新伤加旧伤,可得养上好一段时间。
“我还是很饿,有没有吃的?”肚子咕咕叫,一个半桂花饼的分量,已经消化了。
洛溢没听见,直到把药膏抹完,才站起来,让下人拿些吃的来,赵凌用脚勾过被子来盖上,只把脑袋漏出来。
“王爷,您明天不用上朝吗?”赵凌好心提醒,算算如今得两更天,洛溢折腾半晚上了还不睡?
洛王爷方才想起自己明天是要早起的,转身要走,忽然停下脚步,与赵凌说,“她没冤枉你。”
此话的意思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