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法警撕扯烤串的动作再次停顿下来,重复着念了几遍后,又再次陷入沉默。
“……有时候,我真想我就只是把刀,至少刀他不会有自己的思想,不会管自己刀刃上沾着的是什么血。”
良久,中年法警才重新缓缓抬起头,望着远处说道,
“……那时候,我问那位已经退休的老大哥,他工作了这么多年,有没有杀死过无辜的人。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跟我讲,他说他不知道……然后他跟我说……每一个在他执行的时候,都是死刑犯。”
说着话,中年法警停顿了下,
“最后走得时候,那老大哥又劝了我,至少在我执行的时候,每一个犯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我还是忍不住的想……想起那年轻人死前的模样,想起他的话……看着我这手,总觉得沾了血。”
摊开带着茧的手,中年法警看着,说着,
“……在那之前,我已经习惯了,在那之后,我又变得不习惯了。”
转过头,中年法警望着那漆黑的河面,沉默了下后,出声问道,
“……小兄弟,你说,要是这世界上真得有阴间地狱,等我哪天死了过后,会不会下地狱?”
闻言,廉歌转过视线,看向这中年法警,
“你觉得,杀猪宰羊的屠夫会下地狱吗?”
廉歌收回目光,看着远处,语气平静地说道。
中年法警闻言,没有应话,只是微微抬头,如廉歌一样,望向了起了身,
“吃了老哥你的烤串,听了老哥你的故事,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哥你还是尝尝味道吧。”
廉歌也没收回手,只是另一只手轻挥了下。
闻言,中年法警再,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了。”
道了声谢,中年法警客气着,横着烤签,咬下了烤签上的烧烤,
紧随着,中年法警便顿下了动作,只是嘴里咀嚼着,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出神。
廉歌看了眼中年法警,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视线,望向了远处。
……
夜摊上,一桌桌热闹喧嚣的餐桌上,烧烤的腾腾热气随着弥漫的香气升腾着,愣在原地的中年法警,手里那串烤串,也溢散着热气,萦绕在其眼前。
微微仰着头,目光恍惚着,似乎眼前正浮现着一幅幅画面。
“……麻烦让下。”
良久,里侧一张简易餐桌前,一位食客起身侧着身,从中年法警身侧走过,
中年法警才缓缓回过神,
“小兄弟……”
“味道怎么样?”
廉歌转回视线,看了眼这中年法警,微微笑着说道,
“味道一样,只是……”
中年法警看着廉歌,打量了眼,目光在肩上的小白鼠上顿了顿后,才再看向廉歌,应道,
“只是感觉,就这么会儿,就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那年轻人。”
听着中年法警的话,廉歌笑了笑,转过目光,望向了远处,
“……我想,那位年轻人应该没怪过你。”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道。
“……是啊,谁会怪刀呢,除了刀自己……”
沉默了下,中年法警出声应道,
又看着廉歌,顿了顿目光,
“谢谢了,小兄弟。”
说着话,中年法警转回头,再看了眼那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烤串,顿了顿后,将那串只咬了一口的烤串放到了桌边。
“小兄弟,我就先走了,明天一早还得去法院执勤。”
抬起头,中年法警望了眼远处,出声说道。
……
看着这中年法警结账离开,廉歌收回了视线,拿起了餐盘里的烤串,递给了一根给眼馋着的小白鼠后,自己也拿起根吃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抱着烤串啃着的小白鼠,转动着脑袋和眼珠,一边啃着,一边望着桌边那串剩下的烤串,叫了两声。
“你也想吃?”
廉歌闻声,笑着说道,
“你的梦里,除了吃得还有别得东西。”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抱着烤串啃着,再叫了两声,
廉歌闻声,再笑了笑。
……
“老板,再来十串烤猪皮……”
“老板,还有空位没有……”
“有有……来咯来咯……”
夜摊上,依旧热闹着。
看了眼身侧的喧嚣和嘈杂,廉歌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老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