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朝廷利用军屯、民屯直接控制的盐湖和盐井,陆允明认为,盐丁采盐“役作甚苦”,宜制订比普通农户更宽松的赋税徭役,又提出奖励技术革新、完善盐户保障制度。
后面还有稳定盐价收购、打击私盐贩卖、取消各州对盐商多余税目、对盐官考核方法、盐务贪腐惩处等补充细则。1
待陆允明说完,朝上竟然有片刻的冷场。这个方案对庶族盐官打击最大,士族官员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只是有前者对比着,就显出对士族的宽松来。
皇帝笑道:“众位爱卿议一议吧。”
刚才没词的这会子已经组织好了语言,争前恐后地跳了出来。
“盐,关乎国计民生,岂可委之重利之商人?还请圣人三思。”这是直接的。
“陆尚书此方策大有与商者治天下的意思啊……”这是讽刺的。
“陆尚书就不怕让商者进入盐政,以商乱政,甚至让商者控制了盐之命脉?”这是绵里藏针的。
这边撸胳膊,那边就挽袖子。
“臣以为,‘官收’是商运商售之本,既可保证盐户之利,又从源头上控制了盐商,且有常平仓可平抑盐价。陆尚书此法可行。”
“减缩盐务官,既可减少财政支出,又可防止盐吏滋扰地方,与民生息,此方策甚佳。”
“以往盐官设立虽多,终有不到之处,以致生民淡食或私盐肆虐。而盐贾挑担马驮,可至者广,以后这些偏远地方便能吃上官盐了。”
……
后面越吵越凶,几乎有要“武斗”的架势。
当然也有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比如陆允明这始作俑者,只在需要答疑的时候答疑,其余时候都神色淡然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
再比如陈相、邓相,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还有几位大臣,事不关己,心里啃着大瓜,面上纹丝不动。
皇帝坐在上面,看着朝堂万象图,摸着新留的小胡子,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却在发狠。
这场争论一争就是个把月,眼看就到新年元正了,还没争出个头绪来。倒是先下来了程平的升迁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