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跪着的是以左护法为首,青、白、朱、黑四使为辅,六位长老次之,依次排开的魔教教众。
清一色的年轻而稚嫩的脸。
“谁都没有察觉
我们堂堂魔教总坛,竟成了任由敌人来去的市集?
对方来了几人,什么时候将人劫走的,竟会一问三不知。
看来,真是长久的安逸,将你们都养成了废物!”
“还请教主责罚。”
“责罚?”白元奉的目光依次扫过台下曾经视为心腹的五人。
左护法黄溯回一脸生无可恋的无所畏惧;
青龙使陈欺霜挺直腰身,跪得端正,只默然无语;
新上任的白虎张至尚继承了前任白虎的憨直,是满脸的不服气;
朱雀使周钰恒懒洋洋地跪坐成一团,无聊地在数着前面黄溯回衣服上的绣纹图样;
玄武使韩介,浑身酒气,隔着遥远的距离传到了高处,他双眼迷蒙,在针落可闻的大堂上,连连打着酒嗝。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突然变成了这样?
原本那些充满活力与干劲儿,健康而又朝气蓬勃的孩子们,一夕之间,都跑到哪里去了?
面前这些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究竟是谁?
难道真是因为一个陈染怀,仅仅是因为自己对陈染怀的偏爱,就能将自小为伴、相处多年的情谊,消磨殆尽?
魔教不是遵从随心所欲的心境么?
如果表里不一、巧言令色,那与那些虚伪做作的正道门派又有什么不同?
又何须再背负这周身“恣、意、妄、为”的骂名?!
白元奉还记得毕先成亲之前,曾单独来找过自己。
「百毒蚀心、万虫噬骨、千鞭戮肤,我都挺过来了。现在,我来归还这最后的一样。」
毕先脸色苍白,仅剩下了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的微末气力。
但他的眼神是欢喜而雀跃的,有种迫不及待能摆脱魔教的喜悦。
----让人心寒!
「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留下来,继续帮我,不好么?」
毕先笑着露出了一对儿小虎牙,他有些认真地解释道「小秋再留下来与韩介接触,就会露馅了。现在,她还能用苏醒不久、脑袋不清楚、好些事情想不起来作推脱,将来……总之,我去意已决,还望教主成全!」
毕先想要端正地跪下去,却因为脱力,“扑通”一声先栽倒在了地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重新强撑着跪得笔直。
「魔教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小时候的情谊,我不会忘;这些年教主的栽培教导,我不会忘,但是----我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