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欺霜一路慢悠悠地走。他实打实地踩在地面上,手扶着身边的树身,如同登山赏光般,眼睛欣赏着四周风景,耳朵听着风吹落叶,鼻子嗅着林木清新,口中哼着轻快的童谣。
他走得很稳当,也很惬意,寻着白虎落地的声音而来,将毕先从落叶堆间扒拉了出来。
“哈哈!鸢姨刚出手教训我了,我再也不敢随意大喊大叫了。”毕先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去追鸢姨吧,她速度太快,我跟不上。”
他从一开始,就因为过于兴奋而空耗了大量的体力,并且他本身就与鸢姨、陈欺霜这种凭借轻灵身法游走的类型不同,于是索性不再勉强自己。
“嗯。那也好。我先送鸢姨上山去,再回来接你。”陈欺霜口中应答着,人依旧是贴地疾驰,似平地李呼地刮起一股倒羊角形旋风,向半山腰吹了上去。
“接什么接”毕先在陈欺霜的身后直跳脚,“山上等着我吧!我自己能上去。”
他颇为悠闲地屈肘叠掌于后颈,伸着懒腰唱着山歌一路前行。
远处隐隐传来风雷交击之音。
铿锵的金属相击声,惊动了半山的飞禽走兽。
沿着陈欺霜进山的路线,轰鸣石动声不绝于耳,另有虎啸山林声,喊打喊杀声,但都不过短短一弹指间,便都消弭于无声。
毕先颇为谨慎地穿过了猛兽的栖息地。
在罡风猛烈的山壁上,毕先运足了十成功力,抵御着山风的侵袭。双手因抠紧石缝避免下坠,指尖被伤得鲜血淋淋。身上被刀片似的碎风刮得浑身遍布着细细的割伤。
在一处山流急湍处,毕先险些一个脚下不稳,被打着旋儿的水流沉入河流底部。
更有一处极险峻的地貌,是通向山顶的必经关隘。
高迂十数丈的崖壁与地面互为垂直,坚冰包裹,光滑如镜面,裸露在冰面外的落脚点,只有寥寥几处。
毕先踩着脚下如山的冻尸,手脚并用,以斧破冰开路,勉强蹬了两次,才堪堪攀住了冰刃,没有被狂风吹落至崖底。
“妈的!武林盟是想在这里了结我们的吧?!”毕先回忆着沿路而上遇见的各种狰狞死状,忍不住阵阵反胃,“老狐狸果然是杀人不见血。”
终于,当他强撑力气,单手支撑着荡上一脚之地的窄台时,堂堂白虎使生生被吓成了猫,差点儿畏缩着回了头。
也幸好陈欺霜大汗淋漓地赶回来接他了。
天涧间架起一只两脚宽的浑圆独木桥,木身半隐在云雾间,虚虚实实地在山风呼啸声中剧烈地摇晃,两边压桥石吱嘎作响,一颗小石子落入深谷,许久也听不见半声回响。
“妈呀!老子腿肚子抽筋了。”毕先在崖岸这边哭丧着脸干嚎着,两条腿抖成了扭劲麻花,往地上一瘫,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陈欺霜一个起落落在了桥中心,借力正待再跃时,由下而上狂啸过一股劲流,将他吹得像只纸鸢般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