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德认真地看旭阳:“王都事也在京营?这个没想到。如果摄政王明天就问,还有点棘手。”
邬双樨微笑:“反正已经做出来了,怕什么。”
李在德挠挠头:“因为其实还是有挺多问题的……如果摄政王殿下问起,我就举荐郭星起。不过旭阳说得对,殿下知道了,肯定要观看地雷的爆炸,这又是个问题,现存手头手上都炸开了,还得重新做……”
老王爷好奇:“这个地雷如果碰上会怎么样?”
饭桌上的三人同时沉默一下,李在德用手背蹭蹭鼻子:“就……会被炸死。”
老王爷一愣。胡同里有个人小时候放炮仗炸烂了手,手上只剩一根手指。如果说地雷比鞭炮更厉害,那么一炸,人也就不剩什么了?
造孽。老王爷心想。
李在德原本欢欣鼓舞,突然蔫儿了。邬双樨看着李在德,温声道:“这个地雷,也有个好处。埋在边境,不过境,便不会被炸。如果硬要闯进国门,被炸那能怨谁。要我说,这是个火器里的君子。”
李在德傻乎乎看邬双樨,邬双樨耐心解释:“你看,君子不妄动,守己持身。然而被冒犯,必要以直报怨。有什么不好?”
李在德心事重重,对邬双樨笑一笑。
旭阳想半天想不出什么词儿,邬双樨嘴巴叭叭一套一套的。旭阳看邬双樨,邬双樨看旭阳,老王爷正好坐中间,心想哪儿来的飕飕小凉风啊。
吃完晚饭旭阳帮助老王爷收拾碗筷,老王爷切了个西瓜,几个人坐在院子里纳凉。旭阳啃西瓜,老王爷笑眯眯地看:“大小伙子吃东西就是有劲儿。”
旭阳话是挺少的,老王爷发现他好像是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不停地干活。背井离乡的在北京也没个亲眷,老王爷都像认旭阳当干儿子了。小邬也挺好,依着老王爷几十年的识人经验,小邬日后必然鹏程万里,结交这么个朋友非常有必要,说不得就能提携提携李在德。可惜老王爷即便看着小邬小伙子不错,还是觉得亲近不得。老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邬勤快又会说话,哪儿哪儿都好得让老王爷羡慕他爹。老王爷用大蒲扇给三个小伙子赶蚊子,一边招呼邬双樨:“小邬快吃西瓜,井里湃好的。”邬双樨连忙把最大的敬给老王爷,老王爷乐呵呵:“年纪大了,西瓜太凉,吃不动。”
李在德啃西瓜啃得脸上有西瓜籽儿,旭阳用手指一捺,抹下来了。邬双樨也啃西瓜,老王爷看着他,心里感慨,他明白了。这破败小院迟早一日盛不下邬双樨,他本来就不应该窝在这里。
老王爷心想,邬双樨这小伙子日后发达了,还记得他们就好了。
邬双樨敏锐地察觉到老王爷对他态度微妙的变化,并不是他希望的那种变化。这段时日没上门,旭阳背后说他什么了?不像。旭阳就算想上眼药也没那个措辞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