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礼崩乐坏,人命贱如蝼蚁,很多约定俗成的规则都已不再适用。身为豪门世族的掌舵者,自然要及时站队,保住家族的利益和子孙富贵。
北方的几家诸侯犹在争斗不休,某些隐世门派各自挑选支持目标予以下注,据说还有草原上的胡人部族参与掺和其中,形势错综复杂,一时半会根本难以见分晓。
相较之下,南方的局面就显得明朗多了。吴振策已成为众望所归的潜龙,只待朝廷大军溃败,立刻就可名正言顺称王建国,趁势席卷整个南方,扩军数十万,在这场逐鹿天下的对决中占据难得的先手优势。
当然他们并不知晓赵元谨的真实底牌,所以这场不惜血本的押注,注定难有好结果了。
襄阳城的战事进行到第十天。
随着回回炮持续不断地轰击,高大坚固的城墙终于承受不住,有多处区域出现了明显的破损,从望远镜中看去,墙体上的树枝状裂痕比比皆是、清晰可见,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于化隆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毫无办法,只能发动更多的青年民壮连夜拼命修补,巴望着能够撑得尽可能久一些。待到淮扬之地的大战结束,获胜的朝廷军赶过来解围。
只是随着两位先天武道宗师的陨落,战局便开始明显恶化,秦烽可不会好心到留给守军喘息的机会,袭扰不分白天黑夜,磨砺自身武技修为的同时大量杀伤敌军,反正他一个人来去如风,城中根本没人能够奈何得了他。
“……又来了!”
随着士卒们惊骇欲绝的叫喊声,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在夜幕中冉冉降临,剑芒如明亮的电光蜿蜒跳动,所过之处,值守的军兵纷纷殒命,正在修补城墙破损的众多民壮扔下工具轰然而散,四处奔逃。
秦烽根本不理会那些平头百姓,提剑闲庭信步而行,专杀精兵劲卒与中低级军官,遇上零散的弓弩手与文官也不放过。
须臾功夫,又是一段城墙被清空。
随着急促的示警铜锣声响起,远处大批甲兵蜂拥涌来,秦烽的身影悄然遁入夜幕中消失不见。
“贼子、叛逆、杀千刀的混账东西……”
追赶不及的指挥使成林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痛骂不止。这种憋屈无比的事情反复上演,连续好几天被这个无耻的贼军宗师当猴子一样戏耍,半夜三更的都不消停,任凭谁都忍受不了。
无论怎样激将约战,秦烽根本不入圈套,始终抱着一击即走的策略,将先天武道宗师的速度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每次击杀的兵卒数量都不算多,以这种细刀子割碎肉的方式让朝廷守军慢慢失血。
到了现在,只要是秦烽这个超级破坏分子出现,城墙上的兵卒士气就会立时崩溃,任凭督战队厉声喝骂约束都无济于事。
“我就喜欢看你们对我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秦烽心里如是想着,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收割生命,将全城守军一点点地逼向绝望的深渊。
“大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谋士萧寅神色焦灼地劝道:“再由那个贼子肆意妄为下去,城中军心难保,不测之祸在所难免。”
“这我知道,可是如今又能怎样?”
神色憔悴了许多的于化隆闷声道,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愤懑不甘。自己同样是一代名将,却被一个不要脸的后生晚辈如此欺辱,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襄阳城太大,而军中的弓弩手数量有限,不可能在每一段城墙上都做到严密布防。若是平均分配,又根本无法对秦烽形成足够的威胁,反而被其重点关照击杀,平白增加损失。要知道弓弩手属于技术兵种,一旦伤亡过多,想补充回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为今之计,或许只有投降一途……”
萧寅话还没说完,眼见于化隆脸色骤然冰冷,眸现杀机,赶紧接着道:“当然,是诈降!设法将那个赵元谨诱骗进城中,然后以伏兵一举困杀,大局就可定矣。”
“哦?此话怎讲?”
于化隆脸色缓和下来,沉声问着。
两人商议了好一阵,然后一名使者被派出了城,要求面见赵元谨。
赵元谨心中疑惑,不过还是召见了。
“……我家大帅愿意止戈休兵、献城归降,只是为表诚意,还请节度使大人亲自进城受降,安抚百姓士卒……”使者见面后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赵元谨眉头微皱,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旁边刚赶回来的秦烽嗤笑道:“自古受降的规矩,都是由败者携带印信文书出城,敬献给胜方,凭什么你家主人就要例外?莫不是在城里埋伏了人马,准备使诈围杀吧?”
主世界的明朝靖难之役,燕王朱棣领军围攻济南城,铁铉就玩过这样的诈降把戏,请朱棣单骑入城受降。奇怪的是这位英明神武的永乐大帝居然还信以为真,高高兴兴地骑马进了城,结果差点被城门口落下的千斤闸刀给分尸,侥幸逃回一条性命。
“这位大人,我家大帅的确是有意归降,只是贵方也应该体现出应有的诚意才是,让节度使亲自入城受降,以示对城中军民既往不咎,下官以为这要求并不过分。”使者不卑不亢地对秦烽说道。
回过神来的赵元谨冷笑一声:“你当本帅就这般好糊弄不成?于化隆真有诚意,就让他亲自来吧!放心,本帅肯定不屑于跟他玩什么花样,还让他官居原职。”
最终使者讪讪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