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和那侦哨金羽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类风格,无怪乎吴城主派他过来送鹰。
两人并肩往下走,霍东进问他:“这头巨鹰,燕公子打算怎么处理?”
“杀掉吃肉。”
霍东进:“……”
少年面无表情:“开个玩笑。”
看他神情,哪里像是开玩笑了?霍东进心里吐槽,嘴里跟着打个哈哈:“燕公子幽默。”
“留下驯化,看能不能当座骑。”燕三郎缓缓道,“说不定可以乘着它飞出桃源境。”
霍东进足下微顿。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幻境只能做在地面,飞上高空不就一目了然?
可是巨鹰已经送过来了,难不成再抢回去?
没等他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燕三郎又耸了耸肩:“也就是这么一想。如果它真能送人出桃源,海神使早就不受困了。”
话又绕回来了,霍东进无语,这少年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燕三郎又问他:“你也是梁人?”
“不,我是拢沙界云城人,幼时随家父迁往梁境做生意,也就留在大梁了。”
千岁也对燕三郎道:“今晚城战,这人立在吴陵身后,也是他的心腹。”
少年走到楼梯口,见客栈门外果然停着四匹大马,其身后拉着一辆宽而直的平板车,十分显眼。
巨鹰太大,拆了车厢的顶篷也装不进来。
客栈的掌柜还没回来,但周围的住户已经返家,遇见这不寻常一幕,都围上来看热闹。燕三郎听见的多半是惊叹:“哇,这么大的老鹰还是头一次见。”
“这要是杀了吃肉,能饱几个人?”说完这话的人见燕三郎上去牵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哥,这是你的?”
“嗯。”燕三郎拍了拍巨鹰。这货已经醒了,对他怒目圆睁,正想伸喙啄一下厉害的,却听见一声厉斥:“不想活了?”
这是个女声,一直让它记忆深刻。
巨鹰突然就想起自己在迷藏海国被人勒着脖子飞上飞下、险些断气的经历,全程都伴着这个女人的声音啊!
它打了个寒噤,老实了。
霍东进在一边看着,也是啧啧称奇。巨鹰显然认出这少年就是击伤自己的人,原本满眼仇恨,怎地突然怯懦起来?
不过他倒是听说,有些动物天生灵觉,知道谁不该惹。
货物既已送到,霍东进也就告辞回去了。
街上人多眼杂,燕三郎牵着马进了后院。这里其他马匹见巨鹰驾到,都是不安嘶鸣。
反倒巨鹰十分安静,从平板车下来就缩首缩脖。
燕三郎给它检查一下伤势,顺便换了个药,而后拍拍它的脑袋:“原主人对你不好。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们吧。”
巨鹰伤口处传来清凉,把疼痛都盖了下去。它有灵性,闻言低鸣两声,甚是乖觉。
燕三郎把它安置在梨树下。
这时店里的人手回来了,燕三郎出钱,让小二想法子弄来十五斤鲜肉。
有钱的大爷银子给得足,小二欢欢喜喜地去了。
也就一刻钟后,巨鹰就吃上了晚饭。它也是饿得狠了,两只大肥鹅转眼吃掉过半,又喝了许多清水。
马厩前鹅毛纷飞,像是六月下雪。
有这等凶兽在侧,进食得鲜血淋漓,马儿都不安地打着响鼻。
趁着它低头大块朵颐,燕三郎绕去它身后,从怀里掏出样东西看了一眼。
果然。
他心里有谱,拍拍巨鹰,正要回楼上休息,不意白苓迎面走了过来。
她不敢靠近,只在两丈外站定,好奇地打量巨鹰:“吴城主还真把它送来了,你打算拿它怎办?”
其实方才霍东进敲燕三郎的门,她就听见了。可她不敢靠近带毛的生物,怕老毛病再犯。
“随缘吧。”燕三郎答得口不对心。千岁既然看上这头巨鹰,它就没有单飞的可能了。
白苓莲足在地上划了两个圈圈,才问他:“明天,我们真能见到苍吾使者?”目标就在眼前,她反而心虚。
“或许。”没把握的事,燕三郎既不打包票,也不安慰小姑娘。
“汪铭直和苍吾使者是什么关系?”白苓咬了咬唇,“汪铭直是守护者,这个词还是海神使说出来的。那么他是桃源境的守护者,还是弥留之地的守护者?”
“好问题。”燕三郎好像从未往这方面深想,现在被她提醒,倒觉得其中可以探究。
为什么汪铭直会成为守护者,是出自弥留之地指派么?以及,指派的标准是什么?
往下细想,燕三郎忽然觉得答案或许有助于他探知真相。因此他又重复了一遍:“好问题。”
被他一夸,白苓俏面微泛红晕,说不出的动人,只可惜这里光线昏暗。
“对了。”她微低下头,把额前一缕秀发拨去脑后,“涂杏儿一直下落不明呢。你从同悦客栈拿回来的东西,能追踪到她的下落么?”
巨鹰正在从石槽里喝水。
鸟类喝水要抬头,这么一低一抬,就把两人都看在眼里。
燕三郎看了看它,有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说这个?”他从怀里掏出那只小小的玉葫芦,扯着红线提起,目光微动,“不能。我见过涂杏儿把它佩在腰间,但汪铭直一定是屏蔽了追踪的神通。我试过几种法术,都追踪不到。你有办法么?”
“没有。”白苓细声细气,“但我下午经过城东,那里有家饭庄的伙计说,她往东门去了。”
燕三郎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