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阡因为天骄的支持而下定了决心,终于明白,他本不必再权衡到底要不要去川北,而起来伸个懒腰,眼神就往那边喧闹的盟军瞟:“不跟你们俩聊了,我去凑凑热闹!”
说罢老小子就一溜烟地跑过去了,留下石中庸和路政二人对坐。许久,石中庸都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这个老柳,倒是特别喜欢跟年轻人打成一片,尤其是盟军的那群年轻人。”
路政迷惘地望着那边的欢歌笑语,真的很年轻:“倒是真的分不清楚,之中哪些是林阡带来的盟军,哪些来自短刀谷了。”远处的盟军,无论是作战时,还是休整时,都俨然一个整体,分不清出处来历。
石中庸闻言一震,面露释怀之色:“若真如此,要我再等上一两年,到也心甘情愿。”那楚fēng_liú的传言,看来真是他误会林阡了。
连日来,盟军与黑暧昧道会极度投缘,除了交流经历、比试酒量、切磋刀剑拳脚之外,倒是还有不少一直深藏不露的人才,一旦有了兴致,便以琴棋书画各显技艺,令杨致诚大赞原来这边藏龙卧虎,也教祝孟尝连连跺脚怎么连黑暧昧道会也附庸风雅起来了,郭昶则时常一副激动喜悦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眼中泪水涟涟:“欣欣向荣啊……”
今天要决一胜负的,则非上述中任意一种,而是——驯马——柳五津一得知脾气就上来了:“我老柳哪个不会,你们就比哪个?也太欺负人了!”
“哈哈,是啊,若是开个杀马大会,不用比,柳大哥认第二,没人认第一。”阡笑着说,正坐在天骄之侧,欣赏一干人等驰骋经过。阳光照在徐辕和林阡二人身上,一时柳五津只觉光芒万丈——这两个,都是南宋刀坛的神话,不知哪一个,才是刀坛之王……
表面上看,林阡算是徐辕一手发掘和支撑起来的小辈,但地位上讲,徐辕又是林阡要征服天下时必须的得力干将。就是这样一种迷惑人的关系,令柳五津也分不清到底谁不起来也坐不下去,危机感霎时强烈:凤箫吟她,在黔西之战时,曾经被马撞飞过,难道这幕情景、要重演?!
这里不少人都知道盟主那次被撞的惨事,在这个瞬间都为盟主捏了好一把汗。一不留神,却见吟儿她身影一闪,轻轻松松跃上了马背去,一把拉住缰绳似是要将这匹马征服,那身姿,真是英俊得紧。
“刮目相看啊……”柳五津捋须,终于不担心。
然则吟儿毕竟拗不过这匹烈马,还没迈开几步,那马儿便一个激灵,立即企图将她挣脱,吟儿处变不惊,勒它尝试刹住它,马儿却比适才还要疯狂,载着她四处乱窜,众人刚刚才把一颗心缓下来,猛然又悬了上去,这野马过于反常,顷刻竟穿过人群直往外飞奔,极速驰向险境场面无法控制,而吟儿却还不依不饶,非但不放弃还依旧试图停止它!
惊呼声中,只见阡一个箭步冲到吟儿落下的那匹马上,不刻便快马加鞭追赶而去,距离越来越近,然而离绝险也越来越近,这一刻,别说海、范遇莫非那些人紧张不已,就算如柳五津、徐辕,都面露惊疑不得不站起看去——平地将尽,林凤二人面前立即就会有一道陡坡,若是被这匹野马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离绝险只有几步之遥,谁都看见紧追不舍的林阡弃了胯下战马,借速飞身跃至吟儿背后,总算追上了她。然而那疯马速如闪电,瞬间就带着他和她濒临绝境,尽管那一刻,吟儿还在拼劲力气挽救它……柳五津在人群中看到这幕,绝望叫了一声便看都不敢再看,千钧一发之际,却听阡大喝一声,那吼声中气十足震耳欲聋,柳五津被惊慑得赶紧移开双手,只见十指之间一幕景象惊心吊魄——真正是悬崖勒马啊,那被胜南吟儿一同扼制的烈马,此刻已近乎直立在最后的一寸上,重心压得那最后一寸,片刻后就将不复存在!
那场景在众人脑海至少都停留了半晌,如梦初醒时,阡已经带着吟儿策马归来,那野马似乎意识到适才生死攸关是阡救了它,温驯地听任他驱赶。
众人急忙赶上前去探看,幸好他二人都毫发未伤。
吟儿笑着跳下马来,尽管还心有余悸,却为了缓解众人担忧,拿林阡取笑:“刚刚那一声怒吼,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混蛋,救了你性命啊……”阡微笑着也下得马来,责怪的口吻,却充满爱惜。
“凤箫吟。”柳五津面带愠色上前去,“怎就这么逞强?驯不服它便认输跳下来,任它自杀算了。若是你二人因为这匹马便缺了胳膊断了脚,不是乐极生悲是什么?!”
吟儿吐了吐舌头,乖乖地没反驳。
“对了,这匹马,是谁的?”阡回头问。许久无人敢答,黑暧昧道会会众推推搡搡,最后才把一个不知名的小子从角落里给贡献了出来,那小子知道差点害了盟王盟主,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盟王,盟主,在下驯马无方,任它疯癫了跑出来,惊扰了二位,实在是……罪无可恕……”
罪无可恕?阡和吟儿对视一笑,吟儿笑着说:“倒是有个方法,你可以恕罪的。”
“什么方法?!”那小子终于抬起头来。
“便是把你这匹马给了盟王。从今以后,它便是盟王的战马之一,要陪伴盟王征战沙场,你可愿意?”吟儿问罢,阡面色忽然微微一变,才知吟儿拼了性命驯马为哪般。
“愿意,这匹马能有荣幸送给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