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府衙出来,程墨安慰安国公道:“是非黑白总能查清楚,伯父不用担心。”
想到程墨的身份,安国公心安不少,定了定神,道:“还请五郎在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想到孝敬了霍显那么多田契珠宝古玩字画,事到临头,霍显却不肯帮他说一句话,不由心灰意冷,道:“如果五郎不帮我,我和大郎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程墨道:“伯父安心,我一定尽力相助。”
就是看在张清面上,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何况他怀疑这件事有猫腻,不查个水落石出,实在难以心安。
安国公再三道谢,转身离去,受此打击,平时挺得笔直的腰也弯了,像个年过六旬的老者。
程墨手执缰绳,目送他离去,才翻身上马,道:“我们走吧。”
他没有回府,而是去张勇出事的现场查看。那一段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现场早被破坏,哪里看得出什么,就是要找目击证人,也没地方找。程墨怀疑那两个目击者的真实身份,叫过黑子,道:“你去查这两个人。”
如果连伍全都跟着陷害张勇,那就麻烦了。
程张勇的事捋了捋,再去霍书涵那儿。赵雨菲和顾盼儿也在,三个女人见他来了,都笑着迎出来,顾盼儿最会察言观色,认真看了他一息,道:“生什么事了?”
怎么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程墨自认七情六欲从不上面,没想到还是被顾盼儿看了出来,只道:“没事。”
顾盼儿不信,还要再问,佳佳跑了过来,一头扎进父亲怀里,和父亲咬耳朵:“娘亲下午打牌输给大娘。”
以顾盼儿的牌技,打牌会输?程墨瞟了她一眼,再瞟一眼吩咐青萝上菜的霍书涵,勾了勾唇角。
一家人吃完晚饭,程墨又钻进书房。二更时,去调查张勇最近可有和人结怨的阿飞回来了,道:“张家大郎君从没行差踏错,说话也极谨慎,可以说把沉默是金贯彻到底,应该没得罪什么人。”
张勇的性子和安国公截然不同,从不多说一个字,什么事都不表意见,初次认识,不清楚他性格的人,常常不知怎么和他相处。
有一次,他去参加霍光的生日宴,不知怎么的,被安排和一位二千石官员同席。那官员刚从州郡调进京中,不了解他的性情,又想和他结交,便不停地说,从坐席说到席散,可是张勇从头到尾,没有回应一个字,差点没把那官员弄疯。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他的朋友不多,就是那几个一起去打猎的纨绔。
这几人,程墨也派人去查。
第二天上朝,霍光目光沉沉,在程墨脸上停留了一息。程墨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
霍光别过脸去。
自从霍光毁约后,对他这位女婿极不待见,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程墨早就习惯了,并不以为意。他以为程墨想取他而替之,自然不待见他。
霍光明确表态不会退隐后,刘询又当起了摆设,明确表示奏折先送到霍光那里,请霍光批示就好,因而,上朝时只是听,极少表意见。
散朝后,程墨处理完公务,马上出宫。
黑子在宫门口等他,脸色不大好,低声道:“阿郎,伍大人连夜提审那两个证人,可不知怎么的,天亮前,这两人死了。”
“死了?”程墨眉头一跳,道:“确定吗?”
黑子点了点头,道:“确定。伍大为这件事着急上火呢。我查了,这两人一个是进城走亲戚的农民,一个是去东市逛完,要回家的百姓。”
身份都没问题。可突然一起死了,就很有问题了。
看来,这次连伍全都摊上麻烦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着急上火。程墨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怎么死的?”
两具尸体七窍流血,全身黑,瞎子都看出是中毒而死。伍全却还是亲自查验,看得很仔细。
接到扫案,伍全以为是平常的纵马伤人案,只是因为张勇坚不认罪,蔡培等人以及几人的侍卫都证实张勇没有纵马,而是邱八突然跑出来,才为马所伤,所以把张勇收押。那两个证人却是自愿留下来做证,又说家在城外,没地方可去,他才让差役安排两间干净的牢房让两人歇一晚,没想到他刚刚起疑,审问这两人,两人便中毒而死。
这件案子,也因此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安国公听说两个证人死了,呆了半晌,赶到狱中,见张勇好端端的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面前摆了一碗冷饭,一口气松了,再也站不住,坐倒在地。
“证人死了?”张勇立刻把手里的碗筷丢了,干硬的米饭洒了一地。他看着那些粗糙的米粒,不禁庆幸,幸好他吃不下这么粗粝的米饭,万一吃了,他会不会也被毒死?
这两天安国公急糊涂了,脑子不大好使,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吓得脸都白了,尖声道:“你可吃了?”
要是吃了,得抠出来。
张勇摇了摇头,对站在安国公身后的小厮道:“你回家带点吃的来。”
安国公来得急,没有带吃的。
小厮刚走,程墨来了,手里拎一个食盒,道:“估计这里没什么好吃的,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你将就着吃吧。”
安国公感动得眼泪快下来了,连声道谢。
张勇打开食盒,一共四层,每层两个菜,有荤有素有汤有饭,还算丰盛。饭菜的香气直往鼻子飘,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然后盖上食盒。
安国公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