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燕子飞过, 黑背白腹, 他笑了笑,更往玉阶上走去。直到一个女子的身影落入了他的视线,他便停下不再往前。
那是一个金装玉裹的女子, 二八年纪,正在坐在四面敞开的高阁上,正以手轻轻抚摸着一个鱼灯, 但郦砚歌脚步微动,女子似乎立刻就感受到了, 随即起身含笑道:“我就说为何喜鹊登枝叫唤的欢, 原来是贵客来了,郦相这样的大忙人,怎么舍得抽时间来见我?”
郦砚歌在下仰望着她, 却并不走上去, 只是恭敬行礼道:“公主,姜国的使臣到了。”
“哦,就来了?”女子若有所思,脸上浮起一丝笑, 笑道:“原来这个贵字是应在他们身上,”目光更加深沉,仿佛无法揣测出眼眸中的喜或忧,片刻无声后,女子看向阶下人,媚眼流波,似乎嗔怪:“郦相为何不愿意上来?”充耳不闻,好似这甜蜜的声音并不是对着他,台下站着的人并不作答。
虽然被忽视,但女子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不快,依旧是甜甜的笑意,目光远眺,是无穷无尽的天际,色如羊脂玉般的台阶。
甄昊站在台阶上。大臣们都已经退下去了,只剩下华阳毅站在他的身后,心中微微的紧张,让甄昊甚至一时找不出公事来缓解一下在他看来几乎凝滞了对气氛,甄昊的手放在是石栏杆上,只觉得石栏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发寒,完全不知道该对着这位在他身旁侍立的将军说些什么。
又等待了半天,甄昊只觉得浑身疲倦,正打定主意要出声将华阳毅打发回家,却突然听见华阳毅那独特又低沉浑的声音:“昊儿,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出去。”
“出去!”甄昊呆愣,“去哪?”要是在宫里转,华阳毅是不会用出去这个词的,那自然是出宫去,可他不能轻易出宫的!华阳毅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甄昊心中焦急,但却极力克制脸上的表情。
华阳毅仍旧看着他,不缓不急的问:“不想去?”
甄昊再也不顾形象,大声道:“去!寡人要去!”
见甄昊如此,华阳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明显的意外的表情,但他立刻掩去了这样的表情,迅速回道:“好,你不必担心,万事有我。”
这意思是?真的要出宫去?甄昊心中狂喜,这不是舅舅,是他的亲爹呀!这些天虽然忙碌,但吃的是一点也不亏待,可珍馐美馔都吃遍了,宫中虽大,但他也腻味了,有时候也不由疲倦起来,他真的胖了,可华阳夫人她们还是天天喊瘦,只怕是不吃成一个汤圆似的的东西是不会满意的。她们担心这担心那自然也不会乐意他出宫去。
华阳毅见他面露喜色,不由补充道:“既然出宫去,就得注意。”
甄昊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便立刻保证似的答:“舅舅说的是,寡人自然明白,如若无事,便不多言了,寡人现在就要下去准备!”
华阳毅点头道:“明日一早,我在北门候着。”
兴冲冲的,心花怒放,甄昊却没有回明光殿,反正驱车去了长乐宫。
正是晌午,赤日炎炎,姜嬴接过冰镇过的葡萄,搂着茱萸,喂给她吃,茱萸不过吃了几口,就从台阶上跑下去。
就像是为她消解这深宫中的百无聊赖一般,只要甄昊没空,他就会派人去请甄鷨几个孩子来长乐宫,华阳夫人疲于应酬,甄安等人忙于国事,本就没空,所以对于甄昊的这个命令,她们也没有抵触情绪,而这几个孩子来宫中教养,这长乐宫中的女官们的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又严厉,故甄安也乐见其成。况且华阳晚晴与甄瑛即将许为婚姻,但一日不曾过门,便也没有没日没夜待在一起的道理,所以送来这长乐宫相聚,倒是好事。
姜嬴看了她们一阵,也感到有些困倦,便吩咐侍女好生看着,自己往殿内的榻上小憩,还未进入睡梦,便听得一声尖叫,她立刻起来床,走去一看,就看见哭丧着脸的孩子,那是甄瑛,甄瑛正在给甄鷨赔礼道歉。
姜嬴见了,料想让她们待在一起,必定还要坏事,便朝甄瑛招了招手,侍女们就将甄瑛送到姜嬴面前。
当甄昊到的时候,正看见姜嬴在与甄瑛说话,甄昊只想拉着她往后躲去说:“别管这些小崽子了,咱们准备出门逛去!”但还还是仔细的看了看,将几个孩子的打闹过程全看在眼里。
姜嬴正要说话,却远远的听见声音:“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道歉呢?”
远处却是甄昊朝她们走来,姜嬴看见他,脸上露出惊喜,甄瑛也高兴上前拜倒行礼,一本正经的回答方才甄昊的问题,“她是我姊姊,”甄瑛笑道,“对错是可以分辨的,但姊姊就是姊姊。”甄昊听了笑了笑,点点头,摸了摸甄瑛的小脑袋。
“大王怎么得空来?”姜嬴随他入殿,甄昊往藤椅上一躺,而跟在贴身的侍从宫人便将几个圆盒子放在案上。
“这是?”姜嬴不解,好端端的为何送东西,她什么都不缺。
甄昊指着这些盒子笑道:“寡人借花献佛,你打开看看。”
一个极大的盒子里面,居然只是一个小盒子,连买椟还珠都不算,连甄昊都有些诧异,虽然两方的书信都有秘密的传送渠道,但从玉凉送东西到洛邑,运输都是十分困难的,而妘姬费了这么大的劲,就只是为了送一个小盒子?
“不管怎么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甄昊笑笑。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