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一日,她就要昊儿好好的!谁敢阻拦她,谁敢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都得死!
当然,这样的决定,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没有什么人比阿姊更重要了,她亲爱的姐姐,她是那样的高傲,她是最尊贵的大公主,她是那样的优秀,哪怕与先王相比也是丝毫不逊色,她又是那样的残酷,对待不符合心意的儿子,她的责骂、训斥是一日也没有停过,哪怕失去了一切权力,她依旧没有低下过她高昂的头颅。
她又是那样的温柔,哪怕被亲弟弟加害,她依旧选择原谅了他,因为她们同根而生,她从来不愿亲人相残。
她永远崇拜那个人,那位生杀予夺的太后,永远站在高位,只是她也太过执拗了,哪怕是对于自己艰难产下的孩子,她也不看一眼,以至于昊儿长大以后,母子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无法挽回。
唉……华阳夫人幽幽呼出一口气,她越过所有忙碌的人,走到里面,她坐在姜嬴的床边,宫女们都在忙碌。
华阳夫人爱抚的摸着姜嬴的额头,她用手帕将女子额头上的汗水擦干,不过几下,她的手帕已经被汗水打湿。
姜嬴紧闭着眼,这样的痛苦,她却依旧能控制自己的表情,这样的忍耐力非同寻常,华阳夫人心中有赞许也有感动。她第一次正视这个异族女,对于这个王后,她从来没有给过多余的目光,因为她生得美艳,所以昊儿喜欢她,但她总觉得这样的喜爱终有一日会淡去,这个女子能坐上后位,无非是运气,可是,现在,回想起近日以来的种种,她突然觉得眼前人犹如一块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你可还好?”姜嬴听见华阳夫人的声音有罕见的慈爱,温柔到她都感到诧异,她忍不住睁开眼。
华阳夫人在她的面前,的确是在看她,眼神温柔如水。
华阳夫人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这样深沉的目光,似乎借着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不是她,也不是这里,而是遥远,更遥远的时空。
看见姜嬴惊讶的眼神,华阳夫人丝毫不避讳:“好孩子,我见你躺在这,不知为何,居然回想到多年前,先太后生产的一日……”那日,阿姊也是这样,隐忍又克制。
姜嬴微微一笑,再度闭上眼,她没有力气多说,也没必要多说,浓厚的感情,本就没办法用言语来描绘,时间带来的悲伤,任何人都无法安慰。
华阳夫人再度走出去,她就坐在外面,壁上高悬的灯火燃烧得犹如一只火鸟,她觉得很热,很热,一直喝着茶,茶冷了就换热的,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
终于一声嘹亮的啼哭的声,打破了所有的沉闷。
孩子终于出生了!
甄女史心跳加速,视线已经模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
她看着姜嬴,这个她倾心侍奉的女子,汗水将她的头发打湿,纠缠,她好像暂时失去了往昔夺魂摄魄的光彩,但这样的模样又引起她无限的爱怜。
她无言哭泣,又听见接生婆大声笑道:“贺喜王后,是位健康的小公主。”
她看见姜嬴勉强抬起头来,睁开眼,脸色苍白如雪,“孩子……给我看看……”
甄女史与众侍女连忙阻拦:“王后,奴婢们都在,休息吧。”
孩子还是热的,宫女们手忙脚乱的弄着。
华阳夫人没有进去,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僵硬了,她动了动手指,茶水一溅,差点泼一身。
她终于等到了这个孩子的出生,她闭上眼,困倦无比。
她睁眼看见,甄女史风风火火的走出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宫女,她们脸上喜气洋洋,朝她行礼。
华阳夫人站起身,问:“如何?王后可还好?”
“平安,托祖宗的福,托夫人的福,母女都好,平安的很,一切都顺利。”
华阳夫人坐回,她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平安,平安就好……”
华阳夫人没走,但甄女史她们还有事要做,今夜是没有人能睡了。
烛火依旧熊熊燃烧,华阳夫人走近,出生不久的孩子躺在一旁,姜嬴似乎刚刚睡醒。她走到身旁,轻轻抱起孩子,姜嬴的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华阳夫人注意着她,目光一点点变得柔和,这就是母亲了。
华阳夫人抱着孩子,臂弯的孩子紧闭着眼,沉沉而睡,柔若无骨,她对姜嬴道:“朝阳破晓,我要带公主出去看看。”
姜嬴:“我与夫人同去。”
华阳夫人惊诧:“你刚生产,”
姜嬴已经坐起来:“我已经休息了,现在能走的。”
华阳夫人与姜嬴对视,僵持片刻,她朝一旁的甄女史几个人道:“你们几个扶好王后。”
甄女史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姜嬴,华阳夫人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婴,众人走出大殿,玉阶下,浓雾重重,看不清天地,朝阳破晓,清晨的光洒在婴孩的身上。
华阳夫人想起二十多年前,昊儿出生的时候,也是朝阳破开暗夜。
远郊,马蹄声由远及近,树丛中冲出一匹骏马,哒的一声巨响,马蹄朝天,飞跃而起,华阳藤拉紧缰绳,汗水已经流进了眼睛,但她依旧疾速往前。
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她只知道,她必须尽快将消息带回去,这一路上她片刻不停,好几次她走到了城门,城门还是关闭的,她甚至想直接破门而入,终于她已经到了。
华阳藤没有像往常一样,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