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回屋歇息,一觉睡到晌午十分,掌柜急匆匆跑来敲门,说:“大事不好,你们惹上大麻烦了……”
同福客栈大堂里,挤满了大鬼小鬼,院子里外也被鬼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黑着眼圈,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乃马面罗刹,幽都的巡捕衙役。昨夜你们当中有人,踩伤了瘿鬼和食水鬼;弄脏了臭毛鬼的皮毛;吓晕了俎鬼和影子鬼……”说话的是一个马面人身,手拿狼牙棒的鬼,“是谁干的?赶紧站出来。”
众人一脸的茫然,只有我似乎明白它说的什么。
“都不承认吗?那好,一起跟我到鬼衙走一趟吧。”
衙门大堂之上,书案后面坐着位鬼知府,歪带着乌纱帽,穿着肮脏的官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来者何人?所犯何事?”鬼知府也不抬头,伏案挥毫泼墨,好像在修改文章。
我刚要开口,马面罗刹嘁哩喀喳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你们七人中,谁是主谋啊?”鬼知府细声细语地问。
“知府,冤枉啊——”我大喊道,“踩伤瘿鬼和食水鬼,是因为天黑看不清路;臭毛鬼身上太臭,我忍不住吐它一身,但我道歉了;俎鬼和影子鬼是在作弄我,我害怕之极,出于保护自己,但又不伤害它们的原则,迫不得已才施法吓跑它们。望知府明鉴啊!”
“他所言可是事实?”鬼知府问站在一旁告状的鬼们。那些鬼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回答,它们不会说假话,但它们也很难判断我说得是否是实话。
“既然你们都不做声,那就是默认此人说得是实话。那好,罚此人一百两银子,杖二十。”
“知府,我愿意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但请免于杖刑。”
“甚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鬼知府翘着二郎腿说。
“知府,还有一事相求。我们此次来幽都是来寻人,马面罗刹可否见过一形如猴子的山贼,绑着一个夷人来过此处?”二虎说,“如能提供线索,我们愿再出一百两。”
我心说:“你挺大方,自己一文钱没有,张口就给它一百两,让我成穷光蛋了。”
“马面,喊上捷疾鬼和牛头速速前去办理此事,不得有误!”鬼知府见钱眼开。
“得令!”
众人刚要告辞,鬼知府说:“且慢!昨日一无头鬼前来告状,说有人把它的头砍了下来,现在只能拿石头安在脖子上。此事可是你们所为?”
“非也,非也。此事肯定是那山贼所谓,那山贼凶狠无比,人挡杀人,鬼挡杀鬼。定要速速找到此山贼,不然更多的鬼要遭殃!”欧阳康健真能忽悠。
“嗯,马面立即调派鬼手,全城缉拿山贼!”
鬼真容易上当受骗。
众人离开了衙门,到了大街上。
欧阳康健说:“等不是办法,这里根本不适合我们久留,不如找有预知能力的琵琶鬼问问。”
“那鬼能知未来事?”我有些不相信。
“它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五百载,后算一千年。”
“这么神乎其神,那怎么找到他?”我问。
“问问那个劝善的鬼——食法鬼。”欧阳康健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穿着宽松大袍的鬼,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拿着根竹竿,竹竿上面挂了一张写有“善”字的白布。这鬼长有独角,一对剑齿,硕大的耳朵,看着挺面善,正在给众鬼讲如何早日脱离苦海,投胎成人之法。
欧阳康健问回来说:“在听音阁能找到琵琶鬼。”
听音阁坐落在一个小广场当中,四周设栏杆回廊。广场中有不少鬼席地而坐,倾听琵琶鬼演奏琵琶。那琵琶有四根弦,代表着四时(春夏秋冬),每拨动一根弦,亭中就会出现所对应的季节景色,一会狂风暴雨,一会鹅毛大雪,一会草长莺飞,一会霜染红叶。琵琶鬼有四只手,两只手弹琵琶,另两只手在狂舞。
“忽冷忽热的,这琵琶鬼也不怕伤风,人可受不了。”丘登平说。
“昨夜,债鬼托梦给我,让我今早务必来弹琵琶,果然有贵人前来……”
琵琶鬼面前放着一个饭钵,里面有宝钞、银子和铜板。二虎扔进去十个铜板,刚要开口说话,我抢先一步,走到琵琶鬼面前说:“大仙,请问我今后能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谢大仙指引!”我回头看看可儿,心中那个美啊。
可儿斜了我一眼,说:“大仙,请问这位壮士什么时候过世啊?”
“大仙,还是说说我兄弟的下落吧!”二虎插嘴道。
“先说说老朽什么时候能发财……”格林喊道。
“音乐中能够蕴含天地之理,但生死由天,顺其自然吧。”琵琶鬼说,“这位公子相貌不凡,气场很足,有点意思……”话没说完,嗖嗖——两只箭射进了它的身体。
广场上大乱,鬼哭狼嚎。周围的房顶上出现了几十个蒙面人,手持弓箭见鬼就射杀。鬼中箭后,有的像鞭炮一样爆炸,砰地化成了白烟;有的顷刻倒地而亡,如人死一般;有的变成了鬼魂,腾云驾雾而去……
蒙面人一声高呼:“奉朝廷之命,特来缉杀恶鬼。人鬼不能共存,杀,杀,杀!”
从一条小街里,又冲出数十蒙面人,直奔我等而来。
“快进亭子!”欧阳康健喊道。
琵琶鬼向我伸着手,我凑近了琵琶鬼的嘴巴,集中精力听它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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