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居然错过了盛花期。他向江修解释道:“不行……母后不会答应。”
江修了解似的点点头:“那她喜欢你么?”
“我——不知道。”元凰道,“我想,有点吧。”至少北辰胤对他,胜过对伯英仲远。在三个侄子中间,三皇叔最喜欢的一定是自己,元凰在心里补充道。
“那你要先搞清楚人家喜不喜欢你啊,太子爷。”江修道:“如果喜欢你,你们一起想办法。如果不喜欢,反正成不了,你也就死心了。”
元凰的眼睛亮起来:“说得也是——可是我怎么知道。”
“找个机会问她呗。”江修显出老道的样子。元凰点点头,认为这个主意虽然简单,却很在道理,尤其对方是北辰胤,他若是自己不说,元凰又怎么能看得出他的心思呢。
元凰后来逐渐明白,江修的建议虽然常常直接有效,却总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把别人想得过于善良,因此往往并不是值得采纳的好点子。当然,北辰元凰看到这一点时已经是很久以后,那时候他已经戴上龙冠,他的世界里已经不仅仅只有北辰胤,玉老师,以及北嵎的江山。在发现这一点后的不久,他就将一杯断肠的毒酒亲自送到了江修手中。
同江修在东宫后院独对的元凰若能预想到久远的将来,一定会立刻把江修赶跑保住性命。但如今他只觉得江修说得有理,决定付诸行动,却不想冒险直接去问北辰胤。他努力思考着如何能够不打草惊蛇的试探,这样至少无损于三皇叔一直以来对他的喜爱。这般磨磨蹭蹭过了大半年,每次见着北辰胤都是惊喜中含着被揭穿的害怕。就在他苦思冥想而不得结果的时候,机会却自己探出了脑袋
那是他十六岁生日临近,有地方官员送了他一方银匣盛着的红丝砚。红丝石产于青州山中,在吴越末年被发现开采,仅成砚二十多方便逢山崩崖窒,再不可取。后世盗用其名而成山东红丝砚,真品却不见流传于世。据说这种砚台石中自出膏液,与墨相和,落笔如纯漆,作墨旬日不干,遇银则润,遇漆则收,被称为天下奇石之极,远非端砚,歙砚可比。元凰从来只是听说,未曾见过,如今手里的这方砚台甚是古旧,石色红黄相间,纹如缠红分布满砚,打磨雕刻也并非当代工艺,看着有些令人信服。他试了几次,果然墨色饱满经久不涸,同古书记载相符。他仍怕看走了眼,将砚台用丝巾细细包了,带去玉阶飞那里请教。玉阶飞虽然不工书画,对天下奇珍异宝却多有涉猎,见了那方红丝砚亦是连声称奇,一时看不出真假,让元凰将砚台留在他处细细辨别。元凰初时有些不情愿,他知道玉阶飞对古玩的兴趣仅仅止于品评鉴赏,却很少有珍惜身外物的自觉,临走前再三央告玉阶飞道:“若是真是红丝,我日后要送三皇叔的,老师手下留情啊。”
“太子放心。”玉阶飞笑道:“万一砸了,就给三王爷半块,我想既然是太子送的,他应该不会介意。”
十五烟花
同北辰胤见面的机会很多,每日上朝且不去说,元凰若以请教政事为由单独前往天锡王府,长孙太后纵然不悦,却也提不出阻止的理由。元凰虽然不曾爱过人,在宫里看的听的多了,男男女女之间那份心照不宣、花前月下的情致倒也大致懂得。他知道试探表白同攻城破敌一样,最是讲究时机选取,要的是心有灵犀水到渠成,若是冒冒失失跑去别人府里大喊大叫,就注定得不到好结果。左右权衡之后,元凰最终决定趁着中秋宫宴的机会,请北辰胤在东宫小滞片刻,为他辨别红丝砚的真假。按照北嵎规矩,中秋节皇帝大宴群臣之后,会在禁城内施放烟花,表示与天下百姓共乐。元凰的如意算盘,是要在看烟花的时候靠去北辰胤的身边,先试探一下他的反应,而后伺机而动,再请他移步去东宫赏砚。他事先预想北辰胤种种可能的言语动作,一一想好自己当要怎样应答,谋划得很是周全,又早早地同北辰胤定下邀约,只等中秋到来。
北辰禹在位之时待人随和宽厚,时常将三五重臣请至宫内欢叙畅饮,他驾崩以后长孙太后事事从简,取消了大部分例行的庆典,只将中秋同新年的宫宴保留下来。太后不喜宴席,大臣们自然也是上行下效,官员之间见得着的走动少了许多,朝中气氛也因此略为沉闷萧条。本来好不容易逢着中秋,本是件普天同庆的高兴事,天公却不作美,仿佛为了弥补今夏的干旱似的,从正午起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待到傍晚时分,雨势不但未见减小,反而愈发猖狂,虽不见得是雷电交加,却也算得上疾风骤雨。宫外的商贩们哀叹月饼卖不到好价钱,游客们懊恼白来了皇城;宫内长孙太后秀眉微蹙,手指不时拨弄升腾缭绕的兽烟,元凰陪母后一道苦着脸,背过手在廊下踱来踱去,却是为了不一样的缘由。
中秋落雨虽然少见,却也并非未曾碰到,皇宫既定的宴会关系礼仪风俗,不能随意取消。过了申时,文武百官便陆续前来,却因为大雨而失去了往年精神抖擞的样子,精心缝制的礼服下沿滴滴答答的漏水,袖口辫角也全是湿漉漉一片,从外走入大殿留下一行显眼的水渍,好像蜗牛蜿蜒爬过地面一样。宫人们忙不迭跟在后头擦洗,动作轻微,尽量不惹人注意,落座之后的官员们面面相视,在或真或假的微笑后掩盖住彼此的尴尬。
大部分官员们因为担心雨势加剧,到